只见在扭曲的钢架和坍塌的混凝土块构成的迷宫中,七八个狼狈不堪的身影正连滚带爬地亡命奔逃!他们穿着破烂的工装或便服,脸上布满恐惧和绝望,身上或多或少带着血迹和伤痕。追在他们身后的,是十几只速度极快、形似剥皮猴子、指尖闪烁着幽蓝寒芒的瘦小魔物!这些魔猴异常灵活,在废墟间纵跃如飞,不断从刁钻的角度扑击,每一次扑击都带起凄厉的惨叫和飞溅的血花!
“是…是隔壁库房的老张头!还有…老王家的闺女!”小七认出了其中两个熟悉的面孔,失声惊呼,脸上血色尽褪。
跑在最后面的是一个身材壮实的汉子,他挥舞着一根断裂的钢管,拼命抵挡着两只魔猴的围攻,身上已经被抓出数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眼看一只魔猴从侧上方扑向他毫无防备的后颈!
“老赵!”跑在前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绝望地回头大喊。
千钧一发!
嗡!
一股无形的空间迟滞力场,如同精准投放的牢笼,瞬间笼罩了扑向壮汉后颈的那只魔猴,以及它附近两只正在加速扑击的同伴!
三只魔猴的动作瞬间变得如同慢镜头!跃起的身体悬停在半空,狰狞的面孔上还凝固着嗜血的兴奋!
“火娃子!三点钟方向!烧!”陈观冰冷的声音如同指令。
“收到!”火娃子早已蓄势待发,闻言毫不犹豫,右臂猛地一挥!
呼!呼!呼!
三道凝练的橘红火线,如同精准制导的导弹,划破昏暗的空气,分别射向那三只被空间迟滞定格的魔猴!
嗤啦!嗤啦!嗤啦!
火焰瞬间吞噬了魔猴!凄厉的惨嚎被火焰的爆燃声淹没!三团火球从半空中坠落!
这突如其来的援手让亡命奔逃的幸存者们惊呆了!他们看着那凭空被定住、然后瞬间烧成火球的魔猴,又惊又惧地看向豁口处那三道如同神兵天降的身影——一个浑身浴血、气息沉凝如山的青年;一个半边焦黑、掌心冒火的独眼青年;还有一个脸色苍白、眼中带着紧张和关切的年轻女子。
“快!这边!进这里来!”小七反应过来,急忙朝着那些吓傻的幸存者挥手大喊。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幸存者们爆发出最后的气力,连滚带爬地冲向豁口。
“拦住后面的!”陈观再次开口,左手五指张开,无形的空间迟滞力场再次扩散,如同粘稠的泥潭,覆盖了追得最近的四五只魔猴!
火娃子默契十足,火线连发,精准点杀!橘红的火焰在昏暗的废墟中绽放出死亡之花!
剩下的魔猴被这诡异的手段和凶猛的火焰彻底震慑,发出惊恐的尖啸,掉头就钻进了废墟深处,消失不见。
七八个幸存者连滚带爬地冲进三角区,如同虚脱般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后怕。他们惊魂未定地看着陈观三人,尤其是陈观身上那几乎被血浸透的衣服和火娃子那冒着烟的焦黑手臂,眼神复杂无比,有感激,有敬畏,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谢…谢谢!谢谢你们!”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张头最先反应过来,挣扎着想爬起来道谢,却被身上的伤痛扯得龇牙咧嘴。
“别动,省点力气。”陈观声音依旧冷硬,目光锐利地扫过这群人。一共八人,五男三女,除了老张头和那个叫小玲的姑娘(老王家的闺女)看着眼熟,其他都是陌生面孔,大概是附近其他厂房或居民区的幸存者。他们大多带伤,体力透支,精神处于崩溃边缘。
“观…观哥?是…是陈观?”一个手臂被划开长长口子、脸色惨白的中年汉子认出了陈观,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陈观在厂区里虽然低调,但以前身手好是出了名的。
陈观没理会,直接看向小七:“检查伤口…用你的力量…试试。”
“啊?哦!好!”小七立刻蹲下身,先来到那个受伤最重、差点被魔猴掏了后颈的壮汉老赵身边。看着他背后深可见骨的抓痕,还在汩汩冒血,小七紧张得手心冒汗。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之前引导力量的感觉,双手小心翼翼地虚按在伤口上方。
嗡…
一层比之前稍微明显一点的翠绿色光晕浮现,带着微弱的生机气息,覆盖在狰狞的伤口上。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流血不止的伤口,在翠绿光晕的笼罩下,流血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伤口边缘的肌肉组织,似乎也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性,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嘶…暖…暖暖的…”老赵痛苦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愕和舒坦,“血…血好像止住了?!”
周围瘫倒的幸存者们瞬间瞪大了眼睛,如同看神仙一样看着小七!
“神…神迹!”
“她…她能疗伤?!”
小七自己也被这效果惊到了,信心大增,立刻又去处理其他人相对较轻的伤口。虽然效果没有老赵那么显着,但止血、缓解疼痛、加速一丝丝愈合还是能做到的。她那点微弱的新生力量,在救人的驱使下,似乎被压榨出了更多的潜力。
“小七姐!谢谢你!谢谢你!”那个叫小玲的姑娘腿上被划了一道口子,在小七的“治疗”下疼痛大减,抱着小七的胳膊泣不成声。
火娃子看着这“奶妈”救死扶伤的场面,又看看自己冒着烟的左臂,酸溜溜地嘟囔:“啧,这待遇…早知道我也让猴子挠两下…”
“闭嘴…警戒。”陈观冷冷瞥了他一眼。
火娃子立刻挺直腰板,面朝豁口,做严肃状。
三角区内,气氛悄然改变。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陈观三人(尤其是小七)的敬畏感激,暂时压倒了恐惧。幸存者们互相搀扶着靠坐在钢梁下,分享着仅存的一点水和干粮(大多是从废墟里扒拉出来的包装食品碎屑),低声诉说着各自的遭遇。
“太可怕了…地突然就裂开了!那些虫子…那些怪物…”
“厂长老李…被一根掉下来的钢梁砸中…瞬间就…”
“我们躲在地下室…结果水倒灌进来…淹死了好几个…”
绝望的叙述让气氛再次变得沉重。但看着闭目调息、如同定海神针般的陈观,看着正在努力“治疗”伤员的小七,看着守在豁口那个虽然狼狈却掌心冒火的独眼青年,幸存者们眼中,又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火苗。
也许…跟着他们…能活下去?
就在这时。
“咦?师兄快看!
一个带着明显优越感和一丝好奇的清朗声音,突兀地从极高处传来!
三角区内所有人瞬间抬头!
只见在厂房巨大钢架结构的上方,一根横跨几十米、离地足有二十多米高的巨大钢梁顶端,不知何时,竟悄然立着两道身影!
两人皆穿着样式古朴、一尘不染的长袍。一人月白,气质温润;一人玄青,面容冷峻。他们脚下明明只有一根狭窄的钢梁,却如履平地,衣袂在混乱的灵气流中微微飘动,不染尘埃。周身笼罩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流转的淡青色光晕,将废墟的尘埃和混乱的灵气乱流隔绝在外。
修仙者!
幸存者们瞬间屏住了呼吸,眼神充满了震撼和茫然。这如同仙人临凡的景象,与这残酷的废墟地狱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那玄青长袍的冷峻青年,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淡漠地扫过下方三角区里狼狈不堪的众人,尤其是在陈观染血的身躯、火娃子冒烟的左臂、小七手上的翠绿光晕以及她怀里沉睡的丫蛋身上停留了片刻。当看到地上那些魔物烧焦的尸体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师兄,此地…灵气颇为混乱驳杂,但似乎…又有点不同?”月白长袍的青年也打量着下方,他的目光更多落在小七和丫蛋身上,带着一丝探究。
玄青青年微微颔首,声音如同金铁交鸣,清晰地穿透空间,落入下方每一个人耳中:“凡俗蝼蚁,竟能苟活于此,倒也有趣。”他目光最终锁定在气息沉凝、缓缓睁开双眼的陈观身上,“尔等,何人?此地,为何有如此驳杂的能量残留?那只魔狼尸骸的气息…是尔等所杀?”
居高临下,审问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漠然与俯视。
三角区内一片死寂。幸存者们被那无形的威压慑得大气不敢出,求助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陈观。
陈观缓缓站起身,尽管全身伤口都在抗议,但他的脊梁挺得笔直,如同插在废墟中的一杆染血战旗。他抬起染血的、能看到指骨的脸,淡金色的瞳孔毫无畏惧地迎上那两道俯视的目光。
“活人。”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冷硬,“杀魔物,需要…理由?”
玄青青年眼神骤然一冷。区区凡人,竟敢如此回应?
他身旁的月白青年却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小七身上:“这位姑娘…你方才所用,可是蕴含乙木生机的疗愈之术?虽微弱,却已初窥门径。你…觉醒的是木系灵根?”
他又看向火娃子冒烟的左臂和掌心尚未完全熄灭的火星:“火灵之力?暴躁难驯,却也难得。”
最后,他的目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落在了小七怀中沉睡的丫蛋身上,那层内敛的月华银辉似乎让他感到了一丝…奇异的悸动?
“此地…”月白青年轻轻嗅了嗅空气中混乱驳杂却隐隐带着一丝奇异“秩序”感的灵气,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有点意思。师兄,或许…”
玄青青年也察觉到了异常。他不再看陈观,而是微微闭目,强大的灵觉如同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仔细感知着这片小小的三角区。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冰冷的眼底深处,第一次掠过一丝清晰的惊异和…难以掩饰的贪婪!
“灵气节点?不…是…灵地雏形?!”他失声低语,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波动。
废墟之下,混乱的灵气狂潮中,这一方由钢铁、意志、魔狼余烬、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守护之力(丫蛋残留的月华)共同构成的三角区域,其内部的灵气,竟比其他地方显得…温顺了一丝?纯净了一丝?虽然依旧驳杂,却隐隐有了某种微弱而奇特的“秩序”感!如同混乱汪洋中一个刚刚形成的、极其微小的“稳定旋涡”!
这对于刚刚苏醒、急需稳固根基、汲取灵气的修仙者而言,无异于沙漠中的绿洲!哪怕这绿洲还小得可怜!
玄青青年看向陈观等人的目光,瞬间变了。不再是看蝼蚁的漠然,而是如同在看…一片亟待发掘的、有价值的矿藏?或者说…一群看守着宝地的…土着?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矜持的弧度,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地,我天衍宗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