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幸存者们相互搀扶着,游向陈观所在的蛟甲。经过清点,连同陈观在内,仅剩二十一人。剑鸣方舟的老人,只剩下柱子、刀疤(昏迷)、火娃子、风仔、丫蛋、赵四。王魁的手下,只剩他一人。其余是六个青壮和三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
损失惨重。但核心战力,尤其是拥有灵根潜质的几人,奇迹般地保住了。
“刀疤大哥…”丫蛋跪在昏迷的刀疤身边,双手绿光闪烁,小脸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他…他心脉受损太重…我的力量…只能勉强维持…”
陈观走到刀疤身边,蹲下身。他伸出食指,指尖凝聚出一缕极其精纯、带着涅盘生机的冰魄灵力,轻轻点在刀疤塌陷的胸口。
嗤…
冰凉的灵力带着强大的生机涌入,精准地护住刀疤脆弱的心脉,同时温和地驱散着残留在他体内的阴寒罡气。刀疤灰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微弱的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
“暂时无性命之忧。”陈观收回手指,对丫蛋道:“你做得很好。继续维持,灵气浓郁,对他恢复有益。”
丫蛋用力点头,眼中充满了希望。
陈观站起身,目光如寒冰利刃,扫过这片依旧危机四伏的血潭。远处,那些被魔气刺激而躁动的黑影并未散去,反而在灵气和血腥的滋养下,散发出更危险的气息。西北方,魔宫魔门未闭,如同悬顶之剑。
“此地不宜久留。”陈观声音冰冷,“柱子,火娃子,风仔,警戒四周!王魁,赵四,带人收集附近所有能漂浮的坚固兽骨、甲壳,加固我们脚下这块蛟甲!要快!”
“是!首领!”柱子精神一振,立刻拖着伤体,警惕地环顾四周血水。火娃子和风仔也强打精神,站在蛟甲边缘。
王魁和赵四连忙带着几个青壮,跳入血水,拼命拖拽附近漂浮的巨大兽骨和相对完整的甲壳碎片。在陈观冰冷目光的注视下,无人敢懈怠。很快,几根粗壮的兽骨被拖过来,用坚韧的魔物筋腱和藤蔓(丫蛋用木系灵力催生附近漂浮的枯藤)牢牢捆绑在黑色蛟甲四周,形成了一个简陋但相对稳固的“筏基”。
“大人…这…这黑蛟的甲壳真硬…”王魁拖着一块较小的蛟鳞甲片,累得气喘吁吁。
陈观没有回答,他走到筏基边缘,看着翻腾的血水。心念微动,冰魄灵力运转。
咔嚓嚓!
以蛟甲筏基为中心,方圆十米内的血水瞬间冻结,形成了一圈厚实平滑的冰面平台!不仅隔绝了下方血水的腐蚀和可能的魔物偷袭,更为众人提供了一个相对干燥安全的落脚点!
“神…神仙手段…”赵四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
众人看着这凭空出现的冰面平台,再看向陈观那挺拔如冰峰的身影,眼神中的敬畏达到了顶点。这不仅仅是力量,更是掌控!在这混乱绝望的新世界,陈观展现出的实力和手段,如同定海神针,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和方向!
“首领…我们…接下来去哪?”柱子沉声问道,目光扫过西北方那魔气滔天的方向,充满忌惮。
陈观的目光投向东南方,那片水域幽深,远处隐约可见扭曲的空间波纹和水下巨大的阴影轮廓。系统扫描不断刷新着危险信号,但也捕捉到一丝微弱的、与魔气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
“环境扫描:”
“东南方十五公里,检测到异常空间褶皱,能量反应:混乱中蕴含微弱秩序波动(疑似破碎空间夹层/小型遗迹入口)”
“威胁:沿途检测到大量嗜血魔鲳群(炼气化元境初期个体为主)、未知巨型水母(真元化罡境波动)、空间乱流陷阱…”
“建议:风险极高!但可短暂脱离魔尊锁定范围!”
“去东南。”陈观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那里有暂时躲避的空间褶皱。柱子,你负责筏基动力,用你的土系异能稳定筏基,配合风仔的气流推动。火娃子,警戒前方水域,驱逐靠近的魔物。丫蛋,居中维持治疗。其他人,轮班戒备四周,节省体力!”
命令清晰,分工明确。在死亡的威胁和绝对的力量面前,无人敢有异议。
“是!首领!”众人齐声应道,声音中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更带着一丝找到主心骨的坚定。
柱子低吼一声,双脚重重踏在蛟甲筏基中心,土黄色的光芒再次亮起,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厚重感,牢牢吸附住整个筏基。风仔深吸一口气,在浓郁灵气滋养下,他恢复了不少,双手对着后方水面猛地一推!
呜——!
一股强劲的气流推动水流,混合着冰魄灵力冻结冰面产生的反作用力,整个简陋的筏基猛地一震,开始缓缓朝着东南方向移动!
火娃子站在筏首,掌心火焰跳跃,警惕地盯着前方幽深的水域。丫蛋跪坐在刀疤身边,绿光稳定地输出。王魁、赵四等人则手持简陋的骨矛、石斧,紧张地戒备着筏基四周翻涌的血浪。
陈观独立于筏首,冰魄灵力在体内缓缓流转,修复着强行突破带来的一丝暗伤,同时神识最大范围地铺开,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前方未知的危险。他的目光冰冷而深邃,如同万载玄冰,映照着这片混乱而血腥的新世界。
蛟甲为舟,冰魄为锋。
载着二十一名幸存者,这艘在血海魔域中诞生的简陋方舟,承载着最后的希望,劈开污浊的血浪,坚定地驶向东南方那未知的空间褶皱。
新的纪元,血与火中开启。而他陈观,将以冰为秩序之基,在这片废墟之上,建立属于他们的第一个立足点!
筏基在风仔的推动和柱子的稳固下,破开粘稠血浪,速度逐渐提升。冰面平台隔绝了下方血水的侵蚀,也驱散了部分腥臭,让众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丝。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驶出不到五公里,前方原本幽深的水域颜色骤然变得如同墨汁般漆黑!水面之下,无数双猩红的小点密密麻麻地亮起,如同地狱睁开了无数眼睛!紧接着,水面剧烈翻腾,数不清的、只有巴掌大小、却长满锯齿般利齿、通体覆盖着暗红鳞片的怪鱼,如同沸腾的蝗虫群,疯狂地涌出水面!
魔化嗜血鲳!炼气化元境初期为主,单体不强,但数量……铺天盖地!
“魔鱼!好多魔鱼!”
“它们冲过来了!”
刚刚放松的神经瞬间绷紧!王魁等人吓得面无人色。
“慌什么!”火娃子站在筏首,厉声喝道,眼中虽有紧张,却无惧色。他双掌猛地向前一合,再骤然分开!
“炎墙!起!”
呼——!
一道高达两米、厚达半尺、燃烧着炽白中带着淡金火焰的烈焰之墙,瞬间在筏基前方数米处凭空燃起!火浪翻滚,散发出恐怖的高温!
嗤嗤嗤——!
冲在最前面的嗜血鲳群如同扑火的飞蛾,撞上炎墙的瞬间便被烧成焦炭,化作缕缕黑烟!刺鼻的焦臭味弥漫开来。
然而,魔鲳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前赴后继!炎墙剧烈波动,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魔鲳用身体和污血消耗、扑灭!
“风仔!加大风力!柱子!稳住!”火娃子额头青筋暴起,拼命维持着炎墙,体内的灵力飞速消耗。
风仔咬着牙,双手再次猛推!推动筏基的气流骤然加强!筏基速度提升,试图冲过这片魔鲳海域!
“不够!太多了!”赵四看着前方仿佛无穷无尽的猩红鱼群,腿肚子都在哆嗦。
“首领!”柱子看向陈观,寻求指令。他需要维持筏基稳定,无法分心攻击。
陈观立于筏首,面无表情。他并未出手,冰冷的目光扫过那片沸腾的鱼群,似乎在计算着什么。就在炎墙即将被彻底扑灭,无数魔鲳即将越过火墙扑上筏基的刹那!
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抬起右手,对着前方汹涌的鱼群,五指张开,然后……轻轻一握!
“凝!”
冰冷的声音如同法则律令!
咔嚓嚓——!!!
以筏基前方百米为半径,所有翻腾的血水,连同那密密麻麻、悍不畏死扑来的嗜血鲳群,瞬间被一股绝对零度般的恐怖寒意冻结!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前一秒还在疯狂扑击的魔鲳,下一秒便化作了冰海中姿态各异的猩红冰雕!一道厚达数米、晶莹剔透、绵延百米的环形冰墙,如同神迹般凭空出现,将筏基牢牢护在中心!冰墙内部,无数被冻结的魔鲳保持着扑击的狰狞姿态,猩红的眼珠透着绝望的死寂。
整个筏基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环绕四周、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巨大冰环,看着冰环内那密密麻麻、栩栩如生的魔鲳冰雕,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已经不是力量,而是……神罚!
火娃子掌心的火焰噗地一声熄灭了,他张着嘴,看着陈观的背影,如同看着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山。
柱子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陈观的目光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敬畏。
“继续前进。”陈观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心念微动,前方挡住去路的冰墙无声地裂开一道仅容筏基通过的缺口。
风仔一个激灵,连忙催动气流。柱子稳住筏基。在众人敬畏到近乎恐惧的目光中,这艘简陋的方舟,如同行驶在自家的后花园,缓缓驶过这片由无数魔鲳冰雕构成的死亡长廊,朝着更幽深的东南方驶去。
冰封壁垒,血海孤舟。
新世界的残酷法则,正被这极致的冰寒,强行开辟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