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提示音前所未有的清晰、流畅,甚至带着一种“满足”的意味。
“他…他竟然…成功了?”云渺仙子美眸圆睁,红唇微张,脸上写满了极度的震撼与无法理解。强行融合蕴含寂灭法则的基石碎片而不死,反而气息蜕变?这颠覆了她对力量体系的认知!
“这…这不可能!”雷长老如同见了鬼一般,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看向陈观的目光充满了惊惧。那股从陈观身上弥漫开来的、混合着星辰浩瀚与寂灭沉重的气息,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灵鹤道人更是脸色煞白,手中的拂尘都忘了挥舞,喃喃道:“怪物…此子…是个怪物!”
“成了…真的成了…”文仲喃喃自语,看着陈观身上流转的暗金星纹,眼中狂热更盛,“新的力量…新的道路…他找到了钥匙!他找到了打开上古之谜的钥匙!”
姜太渊静静地看着气息逐渐稳定、体表暗金星纹流转的陈观,脸上的审视最终化为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叹,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最终归于深潭般的平静。
他缓缓收回了目光,不再看那块已与陈观融为一体的黑石,仿佛刚才的索要从未发生。他转向姜离,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带上司徒弘,还有那几个没死的,回铁壁城。”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重伤昏迷的张大胡子、林震南,以及挣扎的文仲,如同扫过几件无足轻重的物品。最后,他的视线落在气息逐渐平稳、闭目调息的陈观身上,停留了一瞬,补充道:
“陈观,你也来。老夫有话问你。”语气不再是命令,却依旧带着上位者不容拒绝的意味。
说完,他不再理会神色各异的归墟盟三人,转身,赤金龙袍拂过焦黑的地面,当先朝着黑风山脉外围的方向走去。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姜离一言不发,如同最忠诚的影子,冰冷的目光扫过归墟盟三人,带着浓烈的警告意味。随即走到担架旁,单手提起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了些的司徒弘,如同拎着一个破布袋。另一只手虚空一抓,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重伤昏迷的张大胡子和林震南卷起,又看了一眼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文仲。
文仲打了个寒颤,抱着金属匣子,连忙踉跄地跟上。
陈观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青黑漩涡缓缓旋转,核心一点暗金,比之前更加凝实、深邃。体表的暗金星纹渐渐隐没,皮肤恢复了古铜色泽,却隐隐透出一种金属般的坚韧感。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源自星核深处的厚重与稳固,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踏实。他看了一眼姜太渊离去的背影,又瞥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欲言又止的归墟盟三人,没有言语,默默迈步跟上。
“姜前辈!陈阁主!”云渺仙子看着几人即将消失在浓雾中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今日之事,关系重大!那块基石碎片…”
姜太渊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有听见。
陈观微微侧头,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新生的力量感:“云渺仙子,归墟盟若想谈,可来铁壁城星陨阁寻我。”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云渺仙子,那眼神中蕴含的星辰生灭与寂灭沉凝之意,让云渺仙子心头猛地一跳,后面的话竟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你!”雷长老怒目而视,却被灵鹤道人死死拉住。
“仙子,此人…已非池中之物。那姜太渊更是深不可测…从长计议…”灵鹤道人低声道,眼中充满了忌惮。
云渺仙子看着陈观和姜太渊等人消失在浓雾中的背影,绝美的脸上神色变幻,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凝重。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月白光晕流转,低声道:“走!立刻将此地一切,尤其是那陈观融合基石碎片的消息,传回盟内!此子…恐将成为此界最大的变数!”
铁壁城,星陨阁。
与数日前的喧嚣和紧张不同,此刻的星陨阁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死寂之中。阁内精锐弟子几乎人人带伤,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血腥气。赵家被赤金卫连根拔起、郡守赵康被丢进大牢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如同一场无声的地震,让所有势力噤若寒蝉。城卫军接管了防务,但气氛诡异,无人敢高声喧哗。
阁内最深处,一间布下了重重隔绝阵法的静室内。
张大胡子全身缠满了绷带,躺在软榻上,如同一个被拆散后又勉强拼起来的木偶,哼哼唧唧:“哎哟…他娘的…老子的骨头…怕不是全碎成渣了…林老哥…你说阁主他…”
他旁边的另一张软榻上,林震南的状况稍好,但也断了几根肋骨,内腑受创,脸色苍白。他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块布,正细细擦拭着他那柄布满细微裂痕的九环刀,闻言头也不抬,声音低沉沙哑:“闭嘴,养你的伤。阁主…吉人自有天相。”话虽如此,他擦拭刀锋的手却异常稳定,仿佛只有这冰冷的触感才能压下心头的忧虑。
角落里,文仲抱着他那视若性命的金属匣子,蜷缩在一张椅子上。他脸色依旧苍白,精神却异常亢奋,嘴里念念有词,手指在空中无意识地划动着,似乎在推演着什么复杂的符文结构:“…能量共振…空间坐标锚定…法则载体融合…不可思议…这简直颠覆了现有的元力理论体系…陈阁主…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静室中央,司徒弘躺在一张特制的寒玉床上,丝丝缕缕的白色寒气不断渗入他的身体。他依旧昏迷,但眉宇间那股萦绕不散的阴郁死气已经消散了大半,只是眉心处,一道极淡的、如同蜈蚣爬过的暗红色疤痕,依旧醒目。姜离如同雕塑般静立在寒玉床旁,冰冷的眼眸偶尔扫过司徒弘眉心的疤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姜太渊负手立于窗前,望着铁壁城灰蒙蒙的天空,赤金龙袍上的龙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威严。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吱呀——
静室厚重的石门被推开。
一身崭新玄色劲装的陈观,缓步走了进来。他的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般的苍白,气息也远不如巅峰时强横,但步伐沉稳,眼神沉静深邃,如同古井深潭。踏入静室的刹那,他身上那股新生的、混合着星辰浩瀚与寂灭沉重的独特气息,虽然极力内敛,依旧让静室内所有人精神一振,感觉呼吸都为之一窒。
张大胡子的哼哼声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阁…阁主?”
林震南擦拭刀锋的手顿住,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随即又化为浓浓的关切。
文仲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抱着匣子就想冲过去,却被姜离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了原地,只能激动地搓着手:“阁主!您…您没事了?那块石头…那块石头怎么样了?”
陈观对着林震南和张大胡子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文仲,最终落在窗前的姜太渊身上。
“前辈。”他拱手行礼,不卑不亢。
姜太渊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陈观身上,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仿佛要将他体内的一切秘密都看穿。
“根基重塑,星核蜕变,更融入了寂灭之基…”姜太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淡地陈述着,“以武圣初境之躯,行此逆天之举,竟能功成。陈观,你的造化,连老夫都不得不道一声‘了得’。”
静室内一片死寂。张大胡子和林震南听得云里雾里,却也知道阁主似乎得了天大的好处。文仲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
陈观面色平静:“侥幸而已。若非前辈与姜离大人出手压制那邪物,晚辈早已尸骨无存。”
“侥幸?”姜太渊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这世间,从无真正的侥幸。是气运,是命数,更是…你自己的选择。”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直刺陈观灵魂深处:“老夫只问你一事。那块‘归墟之石’中…你可曾感应到‘钥匙’的气息?”
“钥匙?”陈观心头猛地一跳,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思索,“晚辈融合之时,只觉其沉重无比,内蕴无尽死寂与混乱意念,更有一种…镇压虚空、稳固万物的法则之感。至于‘钥匙’…恕晚辈愚钝,未曾感知到具体形态。只觉它如同一个核心,一个…引子?”
他半真半假地回答着。系统的融合确实让他感受到了那块黑石作为某种“核心基座”的稳固力量,以及它似乎能“吸引”或“沟通”某种更深层次法则的特性。但“钥匙”的具体指向?他确实不知。
姜太渊的目光在陈观脸上停留了许久,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最终,他眼中的锐利缓缓敛去,重新归于深潭般的平静,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未曾感知么…”他低声自语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不再纠缠于此,“罢了。此间事了,老夫不日将带司徒弘回京。”
他看了一眼寒玉床上的司徒弘,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此子体内邪种虽暂时沉寂,但根植其魂,隐患极大。唯有皇都‘镇魂塔’,方能彻底拔除,并探明其来历。你星陨阁此次有功,但牵扯亦深。赵郡守与黑风寨勾结、私启禁地之事,朝廷自有公断。铁壁城,乃至这北疆三郡…”
姜太渊的目光扫过陈观,带着一种深沉的审视与一丝警告:“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定海针’。你,可明白?”
陈观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姜太渊的潜台词。赵家倒了,郡守废了,北疆三郡的格局面临洗牌。姜太渊这是在告诉他,朝廷默许他陈观,以星陨阁为根基,接手赵家留下的权力真空,成为稳定北疆的关键人物!这是机遇,更是责任,也是…朝廷对他的一次考验和定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迎着姜太渊的目光,沉声道:“晚辈定当竭尽所能,不负朝廷所托,守土安民!”
姜太渊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静室门口。姜离如同影子般跟上,单手提起寒玉床上的司徒弘。
“小子,”在即将踏出静室的那一刻,姜太渊的脚步微微一顿,背对着陈观,声音低沉地传来,“那块石头,既是你的造化,亦是你的劫数。好自为之。京城…或许还会再见。”
说完,赤金龙袍一闪,身影已消失在门外。姜离提着司徒弘,紧随其后,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流光,转瞬消失在星陨阁深处。
静室内,只剩下陈观、林震南、张大胡子和激动难耐的文仲。
“阁主!”林震南挣扎着想要下床行礼。
“躺下!”陈观快步上前,按住林震南的肩膀,一股精纯、温润、带着新生与厚重气息的星源之力缓缓渡入其体内。林震南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体内翻腾的气血瞬间平复了大半,断骨处传来酥麻的愈合感,不由得震惊地看向陈观。
“我的亲娘咧!”张大胡子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阁主,您这手…比圣药还灵啊!”
文仲终于忍不住冲了过来,抱着匣子,急切地问道:“阁主!那块黑石!您真的融合了?感觉怎么样?它是不是承载着上古法则?您有没有看到什么信息碎片?空间坐标?能量图谱?”
陈观收回手,感受着体内虽然缓慢但确实在不断恢复的力量,以及星核深处那块如同定海神针般稳固的黑石基座,还有脑海中系统那不断刷新的融合进度条(5%…6%…)和更加清晰、庞大的数据库链接。
他看了一眼窗外。铁壁城依旧笼罩在阴云之下,但这座城,乃至这片辽阔的北疆,从此刻起,格局已然不同。
“感觉么…”陈观嘴角勾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弧度,目光投向遥远的、被阴云遮蔽的天际线,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那无形的暗流与即将到来的风暴。
“像是…终于有了一块,能砸碎这漫天阴云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