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表现出对资金的渴望,又维持着最后的体面,恰好符合一个骤逢大变、手足无措却又要强撑门面的千金小姐形象。沈逸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都是生意上的事,说什么救济不救济的。正好沈氏最近有笔闲置资金,要是林氏不嫌弃,我们可以谈谈短期拆借,利息好说。”
“真的吗?”林悦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雀跃,随即又被焦虑取代,“可是……我怕我做不了主,父亲还没醒,董事会那边也未必会同意……”
“董事会那边我可以去沟通,”沈逸辰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关键是你这边,到底需要多少资金才能渡过难关?你报个数,我好让财务那边做预案。”
来了。林悦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这是在套实底。她吸了吸鼻子,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病号服的衣角:“我……我粗略算了算,最少也得五个亿。要是能一次性到账,我就能先把银行的贷款还了,再稳住那几个合作方,剩下的钱还能撑到父亲醒过来。”
五个亿。这个数字比刚才报的缺口又多了一个亿,足够让沈逸辰相信林氏的资金链已经到了断裂的边缘。林悦看着沈逸辰的表情,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可眼底的那抹算计却藏不住了——那是猎人看到猎物落网时的兴奋,只是被他用得体的举止好好掩盖着。
“五个亿不是小数目,”沈逸辰沉吟片刻,语气里带着审慎,“我得回去跟董事会商量一下,毕竟涉及到这么大笔资金调动。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促成的。”
“太谢谢您了沈总!”林悦站起身,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眼泪又适时地掉了下来,“您真是我们林家的救命恩人,等父亲醒了,我一定让他亲自谢谢您!”
“都是应该的。”沈逸辰摆摆手,又看了眼病床上的林震东,“那我先不打扰伯父休息了,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他转身离开时,脚步似乎比来时轻快了些。林悦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脸上的泪水瞬间收住,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寒意。她走到病床边,拿起那个不起眼的呼叫器,指腹摩挲着冰冷的外壳,刚才沈逸辰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爸,您听到了吗?”她对着昏迷的父亲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又异常坚定,“他果然上钩了。五个亿,他要是真敢把钱打过来,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监护仪上的曲线依旧平缓起伏,像是在无声地回应她的话。林悦将呼叫器放回原位,走到窗边看着沈逸辰的车驶出医院大门,黑色的宾利在阳光下闪着油滑的光,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她拿出手机,给老管家发了条信息:“鱼已咬钩,准备收网。”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林悦轻轻吁了口气。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晦暗,就像她此刻的心情。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守好林家的每一寸阵地,等父亲醒过来的那天。
病房外的走廊里,沈逸辰坐进车里,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他脸上的温和早已褪去,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立刻去查林氏最近的资金流水,尤其是城西地块的贷款情况和海外项目的违约金,越详细越好。另外,让风控部门评估一下林氏的偿债能力,我要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有多缺钱。”
挂了电话,他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五个亿?林震东养出来的女儿,倒是比想象中更会演戏。不过没关系,等他拿到真实的财务数据,就能知道这场戏里,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车载音响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可沈逸辰的心情却格外兴奋。林氏这块肥肉,他盯了太久了,现在终于等到了下手的机会。只要林悦真的签下那份借款合同,林氏的半壁江山就等于攥在了他手里,到时候就算林震东醒过来,也无力回天了。
他拿出烟盒想抽支烟,手指碰到打火机时又停住了。想起刚才林悦哭红的眼眶和无助的表情,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那眼泪太真了,真得像是把所有的脆弱都暴露在他面前,可一个能在父亲昏迷时稳住公司局面的女人,真的会这么不堪一击吗?
沈逸辰皱了皱眉,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去查一下林氏病房里的呼叫器,看看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挂了电话,他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医院大楼,眼神变得深不可测。这场试探,到底是谁在试探谁,现在还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