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直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坦诚,平静地说道:“但我既然选择今天站在这里,向你摊牌我的身份和我的决定,许渊,我就不是靠臆测在说话。我是警察,我有我的渠道,我有我的判断逻辑。那些事情,我‘知道’是你做的。这就够了。”
她不再叫“渊哥”,而是直接叫了许渊的名字,将两人之间那层经纪人与艺人的关系彻底撕开,露出了底下更复杂、也更危险的真实连接。
“现在,”颜雪茹站直身体,目光灼灼地逼视着许渊,抛出了最后的选择题,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帮,还是不帮?”
许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愤怒、被胁迫的屈辱感、对颜雪茹安危的深切担忧,以及对颜雪茹“知道”他秘密的忌惮,种种情绪在他心中激烈地碰撞、撕扯。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那些因为毒品而破碎的家庭,那些倒在缉毒战线上的无名英雄……还有之前系统冰冷的任务提示——捣毁大夏娱乐圈黑暗势力。
颜雪茹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等待着最后的裁决。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许渊缓缓睁开眼,眼中翻涌的情绪被一种深沉的无奈和某种沉重的责任感取代。
他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郁结都吐出来,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颜雪茹……你这是在为难我……你知道这有多难?有多危险吗?不仅仅是行动本身,还有……后续的连锁反应。”
颜雪茹看到许渊眼中那抹妥协的迹象,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一丝,但她知道,许渊还没有完全答应。
她加重了砝码,声音带着一种悲悯与急迫交织的力量:“许渊,我不是在任性!更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这半年来,我们警方联合国际力量,拼尽全力,已经切断、限制了多条运送‘蓝冰’的通道!他们损失惨重,狗急跳墙!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投资这样一部需要深入边境、甚至进入缅国北部的‘禁毒’电影?为什么拍摄地点如此敏感?这就是他们被逼到墙角后,想出的新花招!利用电影拍摄的合法外衣,利用剧组人员的身份作为掩护,进行更大规模、更隐蔽的蓝冰运输!”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这是我们收网、彻底打掉他们这条线的大好机会!千载难逢!如果错过了,如果放任他们这次成功,你知道会有多少‘蓝冰’流入境内?又会有多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会有多少缉毒警察……因此牺牲?!”
许渊的拳头在桌下紧握,颜雪茹描绘的画面像重锤一样砸在他心上。他知道,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都是血淋淋的现实。
“那就让刘队他们去抓!去埋伏啊!”许渊几乎是低吼出来,他不想让颜雪茹去涉险,“警方有的是力量和手段!何必非要你深入虎穴?!”
“刘队肯定会去!整个专案组都会全力以赴!”颜雪茹的声音斩钉截铁,“但是,许渊!战场瞬息万变!情报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如果剧组内部有我们的人,一个能接触到核心信息、能传递关键情报、能在关键时刻策应行动的人,整个行动的把握性、成功率会提高多少?能减少多少不必要的伤亡?能多救多少人?!”
她看着许渊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这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这是为了减少牺牲!为了拯救更多可能被毒品吞噬的生命!为了……让那些黑暗里的交易,永远暴露在阳光下!”
许渊再次沉默了。
颜雪茹的话,像冰冷的潮水,将他所有的推诿和侥幸都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看到了她眼中那份属于警察的、纯粹的、不顾一切的责任与信念。这份沉重,让他无法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