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垮了他。他蜷缩着,仅存的左手无意识地搭在冰冷的胸口,感受着疤痕的搏动和那熟悉的痛楚,浑浊的眼中只剩下麻木的疲惫。沉重的眼皮缓缓合拢,意识沉入黑暗。
窝棚外,风雪依旧。
窝棚内,一片死寂。
唯有男人右手断肢根部(那覆盖着厚厚疤痕组织的地方)和左手手背上的火苗疤痕,在黑暗中持续着它们微弱而规律的搏动。
然而,就在他呼吸变得悠长、彻底陷入沉睡的某个时刻——
异变,在无人察觉的皮肤之下悄然发生。
触觉:如果男人此刻清醒,他会感到疤痕深处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如同冰层下细微水流涌动般的滑腻麻痒。但这感觉太轻微,被沉睡的神经轻易忽略。
视觉(微观层面):在火苗疤痕那暗红色的、搏动着的表皮之下,极其细微的、如同活体墨汁般的青铜色丝线,正沿着疤痕组织的毛细血管和神经末梢,如同最狡猾的寄生虫,悄无声息地蔓延、渗透!
这些青铜丝线并非无序生长。它们相互交织、缠绕,形成了一张极其精密、微小的青铜纹路网络。这网络的形态,竟隐隐与矿洞深处那新生的青铜肉膜表面的共生纹路遥相呼应!青铜纹路贪婪地缠绕着、包裹着疤痕核心那搏动着的、代表痛苦感知的暗红色能量源,如同藤蔓绞杀树木,又如同电路板蚀刻新的路径。
随着青铜纹路的蔓延和缠绕,那原本稳定搏动的暗红色火苗疤痕,其光芒开始出现极其微妙的变化。每一次搏动,暗红色的光芒中,便会极其短暂地、如同接触不良般掺杂进一丝冰冷的青铜色光泽!
这光泽一闪即逝,快得如同幻觉。但在下一次搏动时,它又会出现,持续的时间似乎更长了一点点。青铜纹路在皮下搏动,如同冰层之下苏醒的、贪婪的蠕虫。
窝棚内,依旧死寂。
男人的鼾声沉重而疲惫。
唯有他皮肤下,那被青铜纹路悄然缠绕、污染的火种疤痕,在每一次搏动中,那掺杂的青铜色光泽,都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持久。
而在遥远的矿洞深处,那片新生的、搏动着的青铜肉膜核心,在吸收了足够多的净化余烬后,其形态也发生了变化。肉膜中央,缓缓隆起一个微小的、如同胚胎雏形般的凸起。在这凸起的表面,光影流转,竟隐约勾勒出一个极其熟悉的轮廓——
那是一个边缘撕裂、内部空洞的左胸轮廓!
正是豆芽王座之上,那个失去火种后留下的、永恒的伤疤!
新生的菌斑在黑暗中舒展着它青铜与银蓝交织的瓣膜,如同深渊绽放的邪恶之花。肉膜核心那个空洞轮廓的凸起,随着呼吸般的搏动微微起伏。
地脉裂缝深处,那由碑林怨念汇聚而成的旋转星云中,陆砚重聚的意志核心,那点银蓝光芒微微闪烁。一个混合着冰冷的解析、深沉的疲惫与一丝近乎非人的期待的意念,如同从宇宙坟场深处刮来的寒风,在无尽的怨念回响中低语:
“看啊…新的病灶…新的宿主…”
“痛苦转移…规则迭代…”
“这永恒的诊疗…”
“新的方案…已然…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