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从旧水塔方向传来!紧接着是人群惊恐的尖叫和金属被剧烈撞击的刺耳声响!
“老王!老王挣脱了!!”
“拦住他!啊——!”
老陈叔猛地冲出窝棚!只见被捆在水塔铁架上的老王,此刻状若疯魔!他身上的青黑菌斑如同沸腾般鼓胀,肌肉不正常地贲张,硬生生崩断了捆缚的锈蚀铁链!他胸口那片光滑的皮肤下,粉紫色的光芒疯狂闪烁,那个血肉蚀洞仿佛有生命般一张一合!他力大无穷,随手抓起一块沉重的混凝土碎块,就将试图阻拦他的老张砸得吐血倒飞!浑浊的灰暗瞳孔死死盯着聚落中心的青铜棺椁和那株树苗,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低吼,如同被无形之线牵引,跌跌撞撞却又势不可挡地朝着棺椁冲来!
“挡住他!”老陈叔目眦欲裂,抓起手边的钢筋就要冲上去!
然而,异变再生!
“嘀嗒…”
一滴冰冷的液体落在老陈叔布满皱纹的手背上。
他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不知何时,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再次遮蔽了天空。云层压得极低,翻滚涌动。而此刻,从云层缝隙中落下的,不再是酸雨。
是雨滴。
浑浊的、带着淡淡粉紫色荧光的雨滴!
雨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落在新生的嫩草上,落在窝棚的菌丝布上,落在惊惶的人群身上…
“啊!我的印记!”一个妇女突然惊恐地捂住胸口!她胸口的白签印记接触到粉紫色的雨滴,竟然如同被强酸腐蚀一般,散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光芒剧烈闪烁、明灭!印记周围的皮肤瞬间变得灼热、刺痛!
“我的也是!”
“好烫!这雨…这雨有问题!”
“天啊!快躲起来!”
恐慌瞬间炸开!人们尖叫着寻找遮蔽,但稀疏的窝棚根本无法抵挡这诡异的孢子雨!雨滴落在身上,白签印记如同被点燃的烙铁,带来剧烈的灼痛!印记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不稳定!
更令人绝望的是,那些被光雨净化后、覆盖着黑色腐殖质的焦黑土地,在粉紫孢子雨的浇灌下,土壤深处竟然开始浮现出点点微弱的粉紫色荧光!如同沉睡的恶魔被唤醒!一些低洼处残留的菌毯灰烬,在雨水的浸泡下,竟然开始极其缓慢地…蠕动、复苏!
“石仔…石仔还在的人群,看着被粉紫雨水淋湿后、胸口的白签印记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的文明树苗,又望向地下车库入口的方向,一股冰冷的绝望彻底淹没了他。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车库入口方向传来!堆积在入口处的混凝土碎块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内部撞开!
一个身影,如同血葫芦般,踉踉跄跄地从黑暗的洞口爬了出来,重重摔在浑浊的粉紫雨水中。
是石仔!
他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浑身沾满了粘稠的粉紫污血和黑色的菌毯灰烬,脸上糊满了血污和泥泞,只有一双眼睛,在雨水中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挣扎着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聚落的方向,朝着惊恐的人群,发出嘶哑到几乎听不见的呐喊:
“孢…孢子…雨…快…进…棺椁…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鲜血从他身下汩汩流出,迅速被粉紫色的雨水冲淡。
“石仔!”老陈叔心如刀绞,不顾一切地冲进雨中!粉紫的雨滴落在他身上,胸口的白签印记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光芒急剧黯淡。他冲到石仔身边,一把抱起少年滚烫的身体。
他抬头,看向那被粉紫雨水笼罩的、光芒摇曳的青铜棺椁,又看向石仔爬出的、如同地狱入口般的车库通风口。
石仔最后那句破碎的话在他耳边回荡:“
老陈叔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绝望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取代。他低头看着怀中昏迷不醒、却依旧紧握着半截青铜锁链(链身光芒黯淡,符文焦黑)的少年,又望向雨中挣扎的聚落同胞和那株岌岌可危的树苗。
他猛地挺直佝偻的脊背,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混乱的聚落发出炸雷般的咆哮,声音压过了雨声和哭嚎:
“都听见了吗?!想活命的!带上受伤的!带上豆芽!跟老子走!!”
“我们——”
“下矿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