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你们!”陆砚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赤红的双眼死死锁定三个巡夜人,尤其是捆缚着苏蝉的鬼面人!蚀影化的左臂猛地抬起,五指张开,对准了操控血肉锁链的巡夜人!
“蚀…尽!”
随着他嘶哑的咆哮,左臂笼罩的黑雾骤然沸腾!一道无声无息、快如闪电的虚无之影激射而出!这道影子并非实体,而是空间被极致侵蚀、光线被彻底吞噬形成的视觉扭曲!
血肉锁链巡夜人反应极快,立刻操控锁链回防,同时自身急速后退!然而,那虚无之影的速度超乎想象!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轻微的声响。挡在巡夜人身前的几条血肉锁链,在被虚无之影扫过的瞬间,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不是断裂,不是腐蚀,而是彻底的湮灭!连一点残渣都没有留下!虚无之影去势不减,擦着巡夜人的手臂掠过!
“啊——!”血肉锁链巡夜人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一条手臂,连同半截肩膀,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凭空消失!断口处光滑如镜,没有鲜血喷溅,只有一片绝对的漆黑,仿佛通往虚无!他惊恐地看着自己消失的手臂,剧痛和蚀影力量的侵蚀让他瞬间失去了战斗力,瘫倒在地。
一击!重创一名b级巡夜人!
堡垒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恐怖诡异的一击惊呆了!
“蚀影的力量?!怎么可能!”鬼面人面具下的瞳孔剧烈收缩,充满了难以置信!一个刚觉醒的驭鬼者,怎么可能直接驾驭蚀影这种级别的厉鬼?而且是以如此狂暴、近乎失控的方式!
音叉巡夜人也明显被震慑,音叉的尖啸声都弱了几分。
“走!”鬼面人当机立断!陆砚的状态明显不稳定,那股虚无之力极其危险,而且他能感觉到堡垒深处那个“钥匙”的波动(数据密钥在李锐身上)和守墓人的气息更为重要!他锯齿骨刃猛地斩向束缚苏蝉的血肉锁链(锁链主人已重伤,控制减弱),同时向音叉巡夜人吼道:“带上守墓人!撤!”
音叉巡夜人立刻停止攻击,音叉一转,发出一道牵引音波卷向被斩断束缚、摇摇欲坠的苏蝉!
“休想!”李锐强忍头痛,再次举枪射击!大刘也怒吼着,用尽最后力气扑向音叉巡夜人!
“碍事!”鬼面人眼中寒光一闪,锯齿骨刃反手一挥!一道更加凝练的暗红刀气,带着刺耳的冤魂尖啸,直劈向挡路的李锐和大刘!这一击蕴含了他真正的杀意!
“小心!”老周目眦欲裂!
“不——!”囡囡尖叫!
就在刀气即将吞噬李锐和大刘的瞬间!
“滚开!”一声更加暴戾的咆哮响起!陷入混乱狂暴状态的陆砚,本能地感知到了致命的威胁!蚀影化的左臂再次抬起,却不是攻击鬼面人,而是猛地向下一按!
“虚…障!”
他前方的空间猛地发生剧烈的扭曲!光线被吞噬,形成了一片不规则的、如同黑洞边缘般的绝对黑暗区域!鬼面人那凌厉的刀气撞入这片“虚障”之中,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释放这一击的陆砚,身体也猛地一晃,左臂的黑雾剧烈翻腾,他皮肤下的黑色纹路如同活虫般蠕动,嘴角溢出一缕黑血!强行使用蚀影力量对抗鬼面人的含怒一击,对他的负担巨大无比!
趁此机会,音叉巡夜人已经用音波卷住苏蝉,鬼面人一把抓住重伤的同伴,三人身影如同鬼魅般急速后退,撞破墙壁,消失在堡垒外的夜色中!只留下鬼面人冰冷的话语在废墟中回荡:
“‘钥匙’暂且寄存在你处。守墓人,我们带走了。‘归墟’的坐标已现,‘黑塔’的阴影将笼罩大地…好自为之吧,陆砚!期待下次见面,你能给我更多‘惊喜’!”
“苏蝉——!”李锐发出绝望的嘶吼,想要追击,却被陆砚释放“虚障”后产生的空间紊乱力场阻挡。
“噗!”陆砚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黑血,蚀影化的左臂黑雾剧烈收缩,又猛地膨胀,仿佛随时要失控反噬!他眼中的赤红稍退,露出深不见底的混乱和痛苦,身体摇晃着向后倒去。
“陆砚!”李锐急忙冲过去扶住他,入手一片冰冷,仿佛抱着一个冰块。
“咳咳…走…快走…”陆砚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神瞥向气息微弱、已经说不出话的大刘,以及抱着囡囡、一脸悲怆的老周。堡垒的防御已破,巡夜人虽然暂时退走,但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这里不能待了!
“大刘…”李锐看向倒在血泊中的战友。
大刘用尽最后力气,沾满鲜血的手指颤抖地指向堡垒深处一个隐秘的应急通道口,嘴唇翕动:“北…区…废…车…场…残骸…路…带…他们…走…”说完,头一歪,壮烈牺牲。
“刘叔叔!”囡囡哭得几乎晕厥。
李锐强忍悲痛,背起几乎失去意识的陆砚(蚀影力量暂时蛰伏,但侵蚀仍在),老周抱起囡囡,四人踉跄着冲进应急通道,在堡垒彻底被后续赶来的巡夜人小队或废墟怪物占据前,消失在城市废墟的阴影中。
数小时后,北区边缘,废车坟场。
堆积如山的报废车辆在血月下投下狰狞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机油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味。李锐背着陆砚,老周抱着囡囡,四人疲惫不堪地躲在一辆侧翻的公交车残骸内。
陆砚的情况很糟。蚀影力量的侵蚀让他的左臂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黑色,触感冰冷僵硬,如同死尸。体内的将军意志虽然暂时被压制,但裂痕的痛楚和精神的混乱并未减轻。他时而昏迷,时而发出痛苦的呓语,全靠李锐用仅存的抗生素和绷带处理他左臂的异状(虽然效果微乎其微)。
老赵的牺牲、大刘的阵亡、苏蝉的被俘、堡垒的陷落、陆砚的濒危…沉重的打击让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囡囡缩在老周怀里,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偶尔会不受控制地散发出微弱的精神波动,让周围的金属锈蚀发出轻微的嗡鸣。
“北区废车场…残骸路…到底在哪?”李锐摊开一张从堡垒带出的残缺城市地图,眉头紧锁。铜甲尸王给的线索太模糊。
就在这时!
“呜…呜呜…”一阵若有若无、如同金属摩擦哭泣的声音,从废车坟场深处传来。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怨毒,让人头皮发麻。
“有东西!”老周立刻警惕地握紧了手术刀。
李锐也拔出手枪,示意老周保护好囡囡和陆砚,自己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向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在堆积如山的废车残骸深处,一个扭曲的身影正缓缓“爬”过一辆锈迹斑斑的卡车车顶。那东西的形态极其诡异!它大致呈人形,但全身的“骨骼”似乎是由无数扭曲、断裂、生锈的汽车零件——钢筋、轴承、齿轮、破碎的车架——强行拼凑而成!这些锈蚀的金属构件刺穿了它原本可能存在的腐烂血肉(如果有的话),暴露在外,随着它的移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摩擦声。它的“头颅”是一个严重变形的汽车引擎缸体,黑洞洞的“眼眶”位置,两团幽绿色的、如同劣质磷火般的魂火在燃烧,不断滴落着粘稠的、散发着铁锈和怨念气息的暗绿脓液。脓液滴落在下方的废车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出刺鼻的白烟。
它似乎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在废车山中漫无目的地徘徊、拖行,所过之处,留下一条散发着强烈怨念和腐蚀气息的暗绿色粘液路径。那金属摩擦般的哭泣声,正是从它那引擎缸体的“头颅”深处发出。
“锈骨…”昏迷中的陆砚,似乎被这强烈的怨念和痛苦波动刺激,发出模糊的呓语。他左臂的灰黑色似乎加深了一丝,蚀影的力量在怨念刺激下变得有些躁动。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沙哑、带着戏谑的声音突然从李锐他们藏身的公交车残骸上方传来:
“哟,新来的?胆子不小啊,带着个半死不活的驭鬼者和小拖油瓶,就敢闯‘残骸之路’的入口?还惊动了‘锈骨’这看门狗?”
李锐和老周悚然一惊,猛地抬头!
只见在公交车扭曲的车顶上,不知何时蹲着一个身影。他穿着一身用各种兽皮、帆布和金属片缝制的邋遢外套,脸上涂着几道脏兮兮的油彩,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带着玩世不恭笑意的眼睛。他背后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用不知名皮革缝制的巨大行囊,腰间挂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骨头和小罐子。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把玩着的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由人类臂骨为主体、镶嵌着几颗浑浊晶体、指针疯狂乱转的骨质罗盘!
“你是谁?!”李锐枪口瞬间抬起,对准了车顶的不速之客。这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绝非善类。
“我?”车顶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不算整齐的白牙,他晃了晃手中的人骨罗盘,指针猛地指向了李锐怀中昏迷的陆砚(更准确地说,是指向陆砚左臂蛰伏的蚀影之力),也隐隐指向李锐口袋里的数据密钥。
“一个捡破烂的。你们可以叫我…‘铸骨师’。”他的目光扫过警惕的李锐、悲愤的老周、茫然的囡囡,最后停留在陆砚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左臂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狂热和兴趣。
“看你们的样子,惹的麻烦不小啊。巡夜人的鬣狗,还有‘归墟’的星光佬…啧啧。”他跳下车顶,动作轻巧得像只猫,人骨罗盘的指针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调整方向。
“想活命,想救你们的同伴,还想找那条‘路’的话…”铸骨师的笑容带着一丝狡黠和不容拒绝,“跟我来。这‘锈骨’,可不好对付。而且,它看守的‘门’…快开了。”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漫无目的徘徊的锈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引擎头颅猛地转向他们藏身的方向,幽绿的魂火暴涨!那金属摩擦般的哭泣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充满了暴戾的杀意!它那由锈蚀零件构成的身体猛地加速,如同失控的破旧机车,带着一路腐蚀的暗绿粘液,轰隆隆地朝着公交车残骸猛冲过来!它所过之处,那些堆积的废车残骸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坍塌掩埋一切!
残骸之路的入口,以最残酷的方式,向幸存者们敞开了大门。而引路人,却是一个手持人骨罗盘、目的不明的神秘“铸骨师”。陆砚左臂的蚀影之力在锈骨的怨念刺激下蠢蠢欲动,一场新的、更加诡异的战斗,即将在这片钢铁坟场中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