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江暮尘一大早就来折腾她的行为没有发表意见,还以为是弟弟修炼上出了岔子。
江暮尘看了她半晌,明明曦光照在江渺的身上不算耀眼,他却莫名眩晕了起来。
兄长现在的形象,与平日里的凌厉冷峻略有不同。
他原本只想确认兄长是否安好,而且他不该现在来的,可此刻,某些藏在心底、道不清说不明的心思突然翻涌了上来,他听见自己说:“...是,有些疑问想请教兄长。”
“进来吧。”江渺侧身让他进门,随手在芥子空间里拿出发带,指尖在发间随意梳理了两下,显然没太注意形象。
江暮尘跟在她身后,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追着她的动作,看见那些发丝从那双手的指尖滑落,又垂回肩头。
“哪里不会?”江渺问。
江暮尘没回答,不知他怎么想的,把玉简给了她,“那日兄长只来得及看一遍,如今时间充足,不如再细细查看。”
东西都是她写的,看什么看。
江渺乐了,问道:“我看剑法,那你干什么?”
弟弟啊弟弟,要知道摸鱼可是大忌。
“我为兄长束发。”
这回答超乎江渺的预料,她顿了顿,还未反应就被少年轻轻按在椅子上。
江渺想着江暮尘愿意那就随便吧,就当是兄弟情深,弟弟的一片心意好了。她伸手接过玉简,打算再打磨改改,让它更适合江暮尘。
身后,江暮尘手指穿过江渺的发丝时,头晕目眩的感觉几乎来到了顶峰。
他觉得自己实在鬼使神差。
为兄长束发这件事,在六年前就没出现过了。
江渺的发丝很软,不像他本人,冷硬如铁,还有着冰雪的锋利。昨夜分离时沈淮大抵又塞了什么丹药,因为这般距离下他能闻到淡淡的药香。
如果是在灵虚里闻到这缕药香,他定然会再度对沈淮不爽起来,看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但如今他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的为江渺束发,便满心满眼只有这个人了。
束好发后他拿出黑绸,打算一如既往的帮江渺遮上眼睛。江暮尘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后颈,那一瞬间的温热让他动作微顿。
他忽然产生一种荒谬的满足感,但又莫名产生了些许的惶恐和不安。
这是江渺,是江家的大公子,是他江暮尘的兄长。
江暮尘内心的向往和仰慕之情几乎要汹涌而出了,但他觉得这里面还掺杂着别的、难以形容的、令他畏惧的感情。
“我以后也能为兄长束发吗?”他定了定神,轻声问道。
江渺从剑法里回神,她有点懵逼,啥意思,这是想天天给她扎头吗?
“...偶尔一次就行了,日日都这样,实在过于麻烦了。”
她顿了顿,又委婉的问道:“你喜欢这样...束发吗?”
难道说...江暮尘其实是拥有一颗柔软细腻的心的男孩子,爱好是给人扎小辫吗?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江渺早已自动代入兄长的身份,她现在就像发现自己小孩有独特爱好的家长,生怕打击到他的主动性。
江暮尘手指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将黑绸系紧,语气平静:“嗯,我经常这样。”
他撒谎了。
除了小时候给江渺束发,他从来没给任何人这样做过。
但江渺没察觉,既然是爱好,算不上什么事,无伤大雅,不能打击弟弟的主观能动性。
她点点头,“随你吧,你想怎样都可以。”
在她的身后,少年垂下眼帘,唇角无声的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