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尘的声音低了几分，“江渺，你不能食言，你一定要回来。”
他玄力深厚，不能以简单的境界衡量，这场挑战对他来说虽是凶险，却不是生死之争。
但江渺面对的不一样，玄尊是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他随时都可能会因此死去。
星阶上的少年无声的笑了，他如那日答应江暮尘一般，清清朗朗的回答。
“我会。”
他说了两个字，依旧简洁，声音也还是浅淡，了若无痕，风一吹就散了。
其实江渺同样有了点压力，但她不管是性子还是人设都不可能露怯，这般风轻云淡的回答，就又无形中装了一把。
夜风掠过，江渺的黑绸尾梢被轻轻掀起，露出小半张白玉似的侧脸。星子的光泽流淌过他高挺的鼻梁，最后在薄唇上留了层冷色。
江暮尘的视线描摹过眼前人的轮廓，从束发的玄绸到紧绷的下颌线，再到握着寒枪的、节骨分明的手。
他记得兄长覆眼前的样子，记得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比星子更明亮深邃。
这人分明握着武器站在那里，却无端让人觉得他才是真正冷酷无情的武器。
像一柄出鞘了三分的剑，锋利又孤寂。
江渺回答之后就走了上去，演武台上光线扭曲，像是吞噬了他，上面再无人影。
江暮尘默了半晌，无声无息也走了上前。
他破开第一层幻境的时间可以说短，但实际上除开开挂般的江渺，九人中他也只是算得中上等水平。
苏眠凤是最快走出幻境的人，她的心境无可挑剔，目标也始终没变过，毫不偏移，那便是变强。
不过稍有偏差的是，她算不上是心魔的东西从师父苏闻弈的样子变成了江渺。
在江渺开始挑战时她已经开始打第四个星辰幻象了。
对手的寒枪猛烈刺来，苏眠凤咬牙抹掉了嘴边的血，再度拉开金乌弓。
金乌神火烧遍天际，这里如同火海，对手的身影被扯住，火舌攀附而上，眨眼就吞噬了他。
玄皇六阶的幻象被她击破，得胜后有了喘息的时间，苏眠凤立马盘膝坐下开始调息身体。
她自一登台，就发现自己所有的对手全是江渺的模样，连招式都窃取了她的记忆，模仿个十成十。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假货就是假货，花架子学的挺像，连一丝一毫的真意都比不上。
金乌火海在两人第一次正式交手就出现过，江渺那时便能抓住破绽，穿过火海来到她身边，可笑这幻象空有境界，却根本比不上真人。
“赝品货色。”沈淮嗤道。
伴随着时间计算，战斗之际他用出的毒素发作，眼前江渺模样的幻象顿时消散，化为一颗闪烁的星辰落下。
沈淮站在原地，他喘气的频率过于急促，远不及他表面的云淡风轻。
但又不止战斗的原因，过了第一关的幻境后，沈淮的心里就像是烧了一团火，烧得他眼前发黑，烧得他想呕吐。
那既定的未来太荒谬了，他站在了江渺的对立面，面目狰狞仿佛是另一个人。
第二关乍然碰上江渺的幻象，他这才发现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他震怒于幻境里给他展现的未来，甚至无法控制到迁怒幻象。
沈淮突然意识，他或许比自己以为的更在乎江渺，乃至连未来的背道而驰都无法接受。
休息的时间到了头，一道气息更强势的幻象浮现，仍是江渺的样子。
他在打斗中视线划过对手的容貌，飘飞的黑绸、如冷月般的样貌以及凌厉的攻势，沈淮莫名笑了出来。
如果相由心生，第二关的对手出自他们的记忆，那他们这九个人中又有多少人的对手会是江渺？
沈淮对别人没兴趣，但他想知道江渺的对手是谁。
苏眠凤、或者是云栖羽？
大抵不会是他。
沈淮这般想着，再一次下了死手，成功又摘了一星。
他已经不复进门前风流倜傥的模样了，衣衫破碎，血迹斑斑，他如今连整理都费劲。
真狼狈。
但还是要速战速决，他想见江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