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提出要求的国王,江渺挺想收回对唱情歌的选项的,这大合唱简直惨不忍睹。
上一句呕哑嘲哳难为听,下一句如听仙乐耳暂明。
江渺变幻莫测的表情映在正在唱歌的程余眼中,大抵是从没见过少年这副样子,他忽然勾了勾唇角。
“我赢了!我看见他笑了!怎么样程余,你输了吧!!”
殷童眼尖,立马抓住了程余的破绽,放下麦克风十分激动。
“如何徐哥,我唱的好不好?”
寸头男生脸色难看,“说真的殷童,为了你也为了别人,你这辈子都别开口了。”
“什么?!”
程余揉了揉太阳穴,跟着把麦克风放了回去,顶着众人同情的目光,一言不发开始转圈。
他转得快,十五圈下来后知后觉的眩晕感笼罩着他,有人在喊让他走直线。
上个走直线的郑木桓都歪到老家了,要不是有桌椅挡住,他能飞出去,走得七拐八扭,像面条人一样还未驯服四肢。
“你说程神会走成啥样?”
“那可是十五圈啊,我看他们转弯都想吐了,江渺这点子纯折磨人,我感觉程余也得完蛋,这谁能顶住?”
“这不是走得挺稳当的。”辛路插了一嘴。
晕,实在晕。
不是喝醉后的眩晕,是头昏脑涨,生理性想要呕吐的晕,程余一双黑灰色的眼睛越来越黑,他同样也走不成直线,步伐摇晃,总是踏在笔直的线条之外。
但他总能掰回来。
程余看着尽头坐着的江渺,少年月白色的衣服在他眼里摇啊摇,晕出色彩,像朵盛放的玉兰,开在他的身上。
走的是直线,还是弯路,他已然分不太清楚了。
江渺的脑后露出一截小揪揪,很可爱,和少年清隽漠然的外表不搭边,可无端的,在程余眩晕的世界里,它和他过于和谐了。
程余扶着脑袋,走得跌跌撞撞。
他这般静静的看着尽头的江渺,和他看着少年扎小辫时一模一样,他和顾明楼之间的氛围安静祥和,落在他眼里实在美好。
彼时他从未如此真切的意识到不一样,也是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性格,桀骜不驯,肆意妄为,这些字眼穿过时间的河流,带着满腹情绪狠狠贯穿了他,程余尝尽了这些苦果。
他一步一步靠近江渺。
程余知道他不该帮江渺作弊,又不该在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在课上打了一架,是他的错,是他太过目中无人了,连浅显的喜欢都搞不明白。
所有的一切,在这幅美好的画面对比之下都显得过于低劣廉价。
他终于走到了尽头,站在了江渺身边。
少年被酒精迷了心模糊了理智,侧目瞧了他一眼,眸光潋滟,轻笑着就没当回事。
“行了,那就下一把。”
程余垂眸看着他,眩晕感如潮水般褪去,他在江渺面前总是会下意识屏住呼吸,像是知道自己迟早会窒息。
他呼吸急促了几分,微微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算来时间,他和江渺相处已过了十四个月,他的锋芒逐渐收敛,成了没爪子的狼,一心一意跟着少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
初见的相处太糟糕了,糟糕的开头,糟糕的感觉,如今落得个潦草的收尾。
程余坐下,仰头又喝了一杯酒,他的手搭在眉骨,遮住了眼睛。
他想的混乱,连发来的牌都没去看。
酸涩的情绪勾着醉醺醺意识,程余甚至产生了过于懦弱卑微的想法,爱总能让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退后,折断他的傲骨,藏了他锐利的性格。
可他知道,他走错了路也回不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