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余清歌步步紧逼,“你们怕惹上官司,怕寨子名声败坏。”
“所以你们把她,连同那个画商的尸体,一起埋在了那栋楼下。”
“你们告诉阿月,她的姐姐跟着野男人跑了,让她死心。”
“你们看着她,在那座亲姐姐的坟墓上,织了一辈子的布,等了一辈子的人!”
“你们这不叫安宁!”余清歌的声音陡然拔高,清冽如霜。
“这叫吃人!”
“不……”阿朵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
她终于从麻木中惊醒,不敢置信地看着寨主。“阿公……她说的是真的吗?阿星她……”
寨主的老脸,在灯火下忽明忽暗,最后,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垂下头。“是真的。”
“那个画商不是好人,阿星是为了自保才!”
“我们怕啊,寨子里出了人命,我们都得完蛋。”
“我们只是把她关起来,想等风头过去。”一个村民颤抖着补充,“谁知道她伤得那么重,没撑过去。”
真相,像一把沾满污泥的刀子,被血淋淋地挖了出来。
不是简单的埋尸,是活生生的囚禁,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季宴修的拳头,瞬间攥紧,骨节泛白。
他从未感到如此刻骨的寒意,这寒意,来自人心。
就在真相大白于天下的瞬间。
“咚,咔嗒。”
那令人心悸的机杼声,戛然而止。
吊脚楼陷入一片死寂。
随即,一声微弱的,带着无尽委屈与解脱的呜咽,从地底深处传来。
那是阿星的哭声。
紧接着,一股狂暴的怨气,从吊脚楼内轰然爆发。
灰黑色的雾气,凝成阿月佝偻的身影。
她那两个空洞的眼眶里,燃起两簇复仇的鬼火。
几十年的等待,几十年的欺骗,几十年的守护,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滔天的恨意。
吊脚楼的木门,被一股巨力从内炸开。
冰冷的阴风,如浪潮般席卷而出。
村民们发出惊恐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后退。
“阿月婆婆!”余清歌迎着那股阴风,清喝出声。“你的冤屈,自有公道!别让你姐姐,看到你为她成魔。”
那灰黑色的鬼影,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它的目标,是那些欺骗了它一生的人。
千钧一发。
季宴修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不再依赖任何符咒,猛地咬破自己的指尖。殷红的血珠,在他的至阳之体催动下,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他没有丝毫犹豫,以血为墨,在掌心迅速画下一个镇压的阳符。
他一步跨出,挡在所有人面前,直面那团冲来的怨气。
“你的仇人在这里。”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压下了所有的恐惧。“冲我来!”
灰黑色的鬼影,带着一声无声的咆哮,如离弦之箭,直扑季宴修的面门。
直播镜头,真实地记录下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那团肉眼可见的黑雾,那个挡在所有人身前的挺拔背影。
弹幕,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整个网络,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