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货运站的铁皮屋檐下钻进来,吹得我肩上的警服微微鼓起。我站在技侦处老王家的玄关,手里攥着那块手表的证物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
门内传来拖鞋摩擦地板的窸窣声,接着是一声含混的“来了”。门开时,一股浓重的茶香扑面而来,混杂着老旧电子设备特有的金属味。
“你就是晓薇?”老王眯着眼打量我,花白头发乱糟糟地翘着,手里还握着一把改锥。
我点头,把证物袋递过去:“您看能不能帮忙解开这段代码?”
他接过袋子,目光在手表背面停留了几秒,随即抬眼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转身进了书房。
我跟进去,屋里摆满了各种仪器和线路板,墙上贴着几幅泛黄的手写电路图。老王熟练地打开一台体积不小的解码仪,接通电源后,屏幕上跳出一串复杂的波形。
“这玩意儿比现在的系统老多了。”他一边调试一边说,“但它有个好处——不联网。”
我心头一动。
他将手表放进读取槽,按下启动键。屏幕闪烁了几下,开始缓慢加载数据。
“十年前,我在处理一起跨国走私案的时候,见过类似的加密方式。”老王忽然开口,声音低沉,“那时候我们抓了个货代公司的人,他在集装箱里藏了整套伪造芯片,用来绕过海关扫描系统。”
我屏住呼吸,盯着屏幕。
“那次案子最后没能结清。”他顿了顿,“主谋一直没找到,只留下一个代号——‘X-7’。”
我的手指收紧。
“所以您觉得这块表……可能和那个人有关?”
老王没回答,只是继续操作键盘。过了几分钟,一段简短的数据终于浮现在屏幕上:
S.D.C.0417
我立刻记下这个编号,同时心中隐隐有了某种猜测。
“能查到这是什么缩写吗?”我问。
老王摇头:“除非有更详细的数据库支持,否则光靠这几个字母,什么都说明不了。”
我沉默片刻,道谢后离开他家。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街灯昏黄的光晕洒在柏油路上,映出我一个人的影子。
回到单位,我避开办公区,直接去了情报科。
值班的情报员是个年轻人,见我进来,有点意外:“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我把车牌号交给他:“帮我查一下这辆车最近三个月的通行记录。”
他扫了一眼号码,点点头,敲起键盘。
我站在一旁,看着屏幕上跳出一条条数据:高速卡口、市区监控、红绿灯抓拍……
最终,所有轨迹都指向一个地点——城南旧工业区。
我咬了咬嘴唇,拿出备用手机,登录了私人邮箱,将刚才获取的信息整理成一份草稿,命名为:
S.D.C.档案_初版
保存完文档后,我把电脑合上,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自己正站在某个临界点上。
第二天清晨,我坐在办公室角落,戴上耳机,重新播放昨晚录制的那段无线电通讯录音。
“R区准备就绪,请指示下一步。”
我暂停播放,用音频软件逐帧分析那段信号。很快,我捕捉到了一组频率编号,并将其输入到内部通讯追踪系统中。
十几分钟后,系统返回结果:
该频段曾于半年前出现在一起境外电信诈骗案件中,涉案人员为某东南亚犯罪集团成员。
我的心跳加快。
我立即调出该集团的公开资料,翻阅他们的核心成员名单。
忽然,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五官硬朗,眼神锐利。他的名字旁边标注着一个代号:
“X-7”——负责跨境资金洗白与物流调度的关键人物。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这不是巧合。
眼前的线索像一根线,将多个看似无关的案件串联起来。我终于明白,那些赃物为何会被如此精细分类,为何会涉及艺术品、金融工具甚至加密设备。
它们不是普通的盗窃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