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李靖府邸。
云气稀薄,日头偏西,正是巡天值守的紧要时刻。
可托塔天王的府邸内,却一片寂静。
李靖歪在软榻上,外袍未穿,玉带松垮,双眼微闭,竟已沉沉睡去,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倦意。
突然一道金光破空而入,伴随着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响:“李靖!你疯了不成?!当值之时,竟敢在家睡大觉?!”
李靖惊得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定睛一看,顿时面如土色——来者正是他昔日的授业恩师,燃灯古佛!
燃灯古佛身披金丝袈裟,手持琉璃灯,面沉如水,眼中中满是痛心与怒火。
他本是灵山古佛,地位尊崇,当年曾指点李靖兵法,授其宝塔,助他立下赫赫战功。如今见昔日威风凛凛的弟子竟堕落至此,心中恨铁不成钢。
“你看看你!堂堂天庭统帅,三军上将,如今竟学那孙悟空一般,躺平摆烂?!”燃灯怒斥,“如今佛门动荡,天庭不稳,正是你我力挽狂澜之时!你非但不奋发图强,反倒贪图安逸,昏睡度日!你对得起为师的栽培?对得起天庭的俸禄?!”
李靖苦笑一声,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声音沙哑:“师父……您说得轻巧。”
他指着自己身上松垮的甲胄,苦笑道:“您让我怎么‘奋斗’?如今我儿哪吒执掌巡天大权,处处刁难,动辄训斥。我若勤勉,他便说我‘抢功’;我若懈怠,他便说我‘渎职’。左右都是错,上下皆是难!”
“我堂堂托塔天王,如今却要在他手下听令,被他呼来喝去,颜面尽失!这哪是任职?这是羞辱!”
燃灯古佛闻言,眉头一皱,随即勃然大怒:“哪吒!好个不忠不孝的孽障!他竟敢如此对待生身父亲?!他受天庭敕封,享无上尊荣,岂能忘恩负义,欺凌老父?!”
他双目怒睁,琉璃灯金光暴涨:“待我寻他理论,看他敢不敢在为师面前放肆!”
李靖却摇头苦笑,声音里满是无奈:“师父……您何必多此一举?”
他抬眼,直视燃灯:“您忘了?当年他剔骨还父,削肉还母,早已与我断了血肉之亲。
孝道二字,压根就落不到他头上。谁还能拿‘父子’之名,去约束他?”
燃灯古佛闻言,金身微微一震,琉璃灯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金睛中的怒火化为深深的疲惫与尴尬。
李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当年自己被打入天牢,日夜盼望着师父来救的绝望时光。
若燃灯早来一步,他何至于沦落到今日,靠哪吒的“恩赐”才能重返天庭?何至于要忍受这等父子相欺的屈辱?
他心中暗暗埋怨:“若不是您迟迟不来……我何至于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燃灯古佛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金睛中闪过一丝愧疚,却又迅速被无奈取代。
“李靖……”他声音低沉下来,“为师……也难啊。”
他环顾李靖这冷清的府邸,仿佛看到了自己在灵山的处境。
“如今佛门之中,如来处处排挤于我。我虽为古佛,却已无实权。那死胖子……”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竟将‘安插卧底入花果山’这等九死一生的苦差交予为师!”
苦笑摇头:“我若不从,便是‘不忠佛门’;我若从了,那孙悟空何等机警?一旦卧底们像上一次那样出事,这黑锅我背定了!”
“为师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替你出头,为你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