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松松垮垮地拖着步,随道童晃进灵台方寸山的讲经殿。
菩提老祖拂尘轻扬,命其行三跪九叩大礼。那毛猴却只斜睨着殿中鎏金烛台,左手漫不经心往上一拱,指尖还勾着片未择净的桃叶。
“大胆狂徒!竟敢藐视师长!“
左侧廊下忽有青袍弟子拍案而起,腰间玉牌震得叮当响。
孙悟空懒洋洋转过半边身子说:“老孙本就未求着拜师,你们若嫌弃,老孙走就是了。“
道童面如土色,慌忙抱住他的袖子。
“猴爷,你可不能走啊!”
菩提老祖额角青筋微跳,袍下手指暗暗捏紧。他乃是是准提圣人的善尸,若放孙悟空离去,如何向本体交代?
“咳咳...念你久居花果山,不通礼俗……“老祖强压心火,拂尘却将案上竹简扫落半卷,“此番便罢了。日后须...“
“聒噪!“
孙悟空甩开道童的手想要离开,惊得菩提老祖顾不上维持仙长仪态,急挥手让道童死死拽住孙悟空。
讲经殿内鸦雀无声,众弟子瞠目结舌地盯着首座——
那位向来端着“西方妙法大宗师“架子的菩提老祖,此刻竟对着毛猴连连服软、
“这泼猴...莫不是哪位圣人座下的仙童转世?“
右首弟子捏着玉简的指节发白,目光在孙悟空虎与老祖之间来回游移。要知道三日前老祖还因小弟子打翻茶盏,罚其在面壁三日呢!
菩提老祖被弟子们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既称'老孙',可曾有姓名?“
“咱叫孙悟空!“
孙悟空拍着胸脯大笑,这一声喊如晨钟撞殿,震得梁上琉璃灯穗子簌簌乱晃。
老祖手中拂尘差点被他捏成两截,“悟空“二字,分明是他早已准备好的赐名。此刻却从这山野毛猴口中跳出,直如晴天霹雳。
莫非有大能暗中出手扰乱西游大计?
量劫既至,天机便如被搅碎的古镜,裂痕纵横间,映照出无数破碎而又模糊的未来残影。
纵使圣人以无上神通推演,指尖拂过的也不过是漫天虚妄的泡影,恰似伸手捞月,终究是一场空。
纵观洪荒岁月,大劫频仍,每一次都搅动天地风云。
相比之下,这西游量劫,在那些毁天灭地的古老劫难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萤火之光。
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量劫,一旦异变,化作那令人谈之色变的无量量劫,其威力足以焚尽八荒六合,覆灭佛门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
在这错综复杂的因果网中,孙悟空作为应劫之子,无疑是最关键的那根丝线。
若有人妄图算计西游量劫,必先从他下手。
他就像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各方势力的神经。
此刻菩提老祖望着一脸无所谓的孙悟空,心中满是无奈与疲惫。
自家本体准提圣人倒好,轻飘飘一句话,便将这烫手山芋扔给了他。
他如履薄冰,既要悉心教导孙悟空,又要时刻警惕量劫生变,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