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动作，三两步走到柳清月面前。
浑浊的老眼微微眯起，死死盯着那块碎片。
“拿来，我看看。”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柳清月看了林凡一眼。
林凡微微颔首。
她便将碎片递了过去。
庄九指伸出那只仅剩三根手指的右手，一把抓过碎片。
他没有像柳清月那样用指尖捏着，而是直接将碎片攥在了掌心。
那尚有余温的碎片。
他将碎片凑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看。
浑浊的老眼，此刻却迸发出一种鹰隼般的精光。
半晌。
他把碎片往手心一抛，又接住。
眼神，变得有些玩味。
“嘿。”
“这可不是普通的货色。”
他瞥了一眼林凡。
“中品灵器没错，但这上面，带了点残念。”
“炼器师在炼制最得意的作品时，会将自己的一缕精神烙印其上，是为残念。”
“有这东西的，都不是凡品。”
庄九指用他那根仅存的食指，摩挲着碎片上的火焰徽记。
“这个式样……”
“有点像萧家内库里，那些老家伙压箱底的镇店货。”
他说着，猛地一转头，恶狠狠地瞪向地上还未回过神的赵小虎。
“小子！”
“你他娘的从哪儿搞来这玩意儿的？！”
庄九指啐了一口。
“这东西的材料，比你这条小命都贵！”
赵小虎被他这一声吼，吓得魂都快飞了。
他连滚带爬地跪好，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说：
“九……九指师父，我，我不知道啊！”
“是前天，我在城西南的鬼市……”
“鬼市？”
庄九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嗯嗯！”
赵小虎点头如捣蒜。
“鬼市最角落，有个穿黑袍的干瘦老头，在那儿摆地摊。”
“他说……他说这是他从矿山里捡来的赤铜矿渣，便宜卖。”
“我看它有点灵性，就花了十块灵石我全部的积蓄。”
“想着能不能炼出点好东西，孝敬您……”
说到最后，赵小虎的声音已经细若蚊蝇。
庄九指听完，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他没有再发怒。
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碎片，眼神闪烁不定。
“萧家的镇店货，当成赤铜矿渣，流进了鬼市？”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谁。
“嘿……”
庄九指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
“这是内乱了，还是被抄家了？”
“云麓国的天，怕不是要变了？”
他将碎片随手抛还给了林凡，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林凡稳稳接住。
目光又落在了碎片之上，那个火焰徽记的边缘。
那里，有一缕纤细的灵光，正在缓缓消散。
是这件法器崩毁后，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
林凡伸出手指。
指尖轻轻拂过那道即将熄灭的灵光。
“东西是废了。”
他开口点评道。
“但上面留下的最后一点灵性印记，可还没散干净。”
说完，他抬起头，看向了身旁的柳清月。
眼神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