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眼睛里的暗浪，在陆城看不见的角度，卷起了新的漩涡。
晶体表面的银芒渐弱如将熄的烛火，猩红眼睛的暗浪终于缓缓闭合，像巨兽垂下了眼皮。
李弯弯膝盖一软，差点栽进陆城怀里，却又立刻挺直腰板抹了把脸——她耳后那道血线还在渗着淡红，沾得鬓角碎发黏成几缕：“总、总算...哎？“
她尾音突然发颤。
低沉的咆哮声从晶体深处传来，像古钟在腹腔里震颤，震得众人耳膜发疼。
陆城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短刀在掌心沁出薄汗——这声音他听过，三天前系统空间里那道虚影消散时，识海深处也曾滚过类似的闷雷。“还没结束......“他后退半步，将李弯弯往身后带了带，余光瞥见周川已重新握紧锁链，锁链上的符文正随着他紧绷的手腕泛起微光。
林清瑶的指尖几乎要戳到晶体表面。
她本来苍白的脸此刻泛着病态的潮红，是刚才强撑着用符文罗盘时透支了精神力：“能量节点......不对！“她突然扯开沾血的袖扣，露出腕间的符文表，指针正疯狂逆时针旋转，“核心没被摧毁，是在压缩！“
晶体中央的暗浪翻卷得更急了，原本闭合的猩红瞳孔竟裂开条细缝，暗红光芒中，一颗拇指大的黑色珠子缓缓浮起。
那珠子表面流转着星屑般的微光，每一粒光尘坠落，都会在地面灼出焦黑的小坑。“这是裂隙的精华。“林清瑶喉结动了动，声音发涩，“就像火山的地核，现在它只是休眠，但若被外力刺激......“
“带回去研究。“周川突然插话。
他的短刀刀背轻轻敲了敲腰间的符文匣，“我师父是符文研究所的，匣子里的封灵阵能暂时压制它。“他说这话时没看任何人，目光却落在陆城脸上——这个高年级学长似乎总在观察主角的反应，“彻底解决需要样本。“
陆城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手心传来的疼痛让他的内心更加纠结。
他一方面担忧未知的因果反噬，害怕这颗珠子会带来更大的灾难；另一方面，又渴望完成系统任务获取奖励，那可是古神八式的完整残页啊。
可如果现在不带走......
“哥。“李弯弯拽了拽他衣角。
她的手冰凉，却比刚才稳了些，“要是留在这里，等救援队走了，它又会害别人的。“
陆城喉结滚动，脑海中浮现出家人的模样。
他想起今早出门时，母亲柏铃在玄关给他塞的热鸡蛋，蛋壳上还沾着灶灰；想起父亲陆建国在工地摔断的右腿，现在还打着石膏蜷在窄小的出租屋；想起李弯弯小时候为他挡下的那记耳光——那时她才七岁，却把他藏在身后，说“我哥以后会很厉害的“。
“好。“他咬着后槽牙点头，“周川，开匣子。“
周川的动作快得像道影子。
符文匣“咔“地弹开，封灵阵的蓝光刚漫出来，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那震动如同末日来临，让人站立不稳。
陆城的短刀差点脱手，李弯弯尖叫一声扑进他怀里，额头撞得他鼻梁发酸。
更远处的石笋接连断裂，碎石雨比之前更急，有块尖石擦着林清瑶的发顶飞过，在她耳侧划开道血口。
周围的空气变得燥热起来，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能量暴动！“林清瑶踉跄着扶住岩壁，罗盘在掌心烧得发红，“地下还有......“
话没说完，白雾突然从地面裂隙里涌出来。
那雾是青灰色的，带着铁锈味，沾在皮肤上像蚂蚁在爬，让人浑身不自在。
陆城立刻捂住李弯弯的口鼻，自己却猛吸了两口——这雾不对，带着微弱的精神力干扰，像有人故意要模糊他们的感知。
“抓紧我。“他反手扣住李弯弯的手腕，另一只手攥紧短刀。
白雾里传来周川的锁链碰撞声，接着是林清瑶低咒：“封灵阵被破了！
珠子......“
“在这儿。“周川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点闷响，像是用袖子捂住了嘴，“我抱着匣子，雾里有东西！“
陆城的瞳孔在雾中收缩。
他能感觉到有视线正黏在后背，像淬了毒的针。
李弯弯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手腕，呼吸滚烫地喷在他颈侧：“哥，我...我好像看见......“
“别说话。“陆城压低声音。
他的识海突然一震，系统终于弹出新任务：【捕获裂隙核心源珠，或摧毁企图夺取源珠的未知存在】。
任务奖励是古神八式的完整残页——他之前只修到第三式，这页刚好是第四式“破妄“。
白雾突然浓重了几分，那浓重的雾气像一层厚重的帷幕，将他们紧紧包裹。
陆城的短刀刀尖开始发烫，是感知到了敌意。
他顺着刀身震颤的方向转头，模模糊糊看见雾气里有个影子，比常人高半头，裹着件破旧的灰斗篷。
斗篷边缘沾着暗红的污渍，不知是血还是锈。
李弯弯的呼吸猛地一滞。
她的手指在陆城手腕上轻轻掐了两下——这是他们小时候玩捉迷藏时的暗号，意思是“我害怕，但我跟着你“。
陆城握紧了她的手。
短刀在掌心发烫，系统任务提示音还在响，而雾中的影子正缓缓抬起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