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锋等人在经历了短暂的震惊后,很快被陆远话语中的杀气所感染。他们大多是边军精锐出身,闻战则喜是本性,虽然此刻行动充满了凶险和未知,但军令如山倒!
“大人放心!”魏锋第一个低吼,“属下这就去点兵!”其余几人也纷纷低喝领命。
整个亲卫所如同一台精密而沉重的战争机器,在无声的命令中,以前所未有的效率急速运转起来。士兵们以小队为单位,在夜色掩护下,如同水滴渗入沙地般消失在通往府城各个角落的阴影之中。
与此同时,黑鳞卫潜伏在北地府的力量也在白龙的调动下,如同蛰伏的毒蛇,露出了致命的獠牙。黑夜的府城,平静的表象下,一场规模空前、目标明确的猎杀行动骤然拉开帷幕。
北门药铺后巷,那个不起眼的二进院子里,一个看似在晾晒草药的中年人,正将一张细细的纸条塞进信鸽脚下的铜管。指尖的动作熟稔而迅捷。就在他扬手准备释放信鸽的瞬间,几道黑影如同真正的鹘鹰般从天而降!动作快得只留下模糊的黑影和破空的锐响!没有呼喊,只有骨骼被强力扭断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以及信鸽被捏断脖子的轻微“扑棱”。整个过程在极静和极动之间切换,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院子里其他几个“伙计”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同样闯入的黑影以雷霆手段击昏或控制。整个小院如同被黑暗无声吞噬。
距离王府不远的一处茶楼雅间里,一个富商打扮的男子正与两个看似谈生意的伙伴低声交谈。其中一人刚拿起茶杯准备碰嘴唇作为信号,雅间的门被无声推开,白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腰间佩刀虽未出鞘,但那股如实质般冻结空气的寒意,让雅间内三人瞬间脸色惨白。
“奉令,清查蛮族暗探。三位,茶凉了。”白龙的声音比冰还冷。他身后,数名黑鳞卫如同鬼魅般涌入。
类似的场景,在北地府各处隐秘角落几乎同时上演。陆远布下的亲卫所封锁网在外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隔绝作用。魏锋亲自带人控制着“同兴米行”外的几条街巷,当米行后仓方向传来几声短促而激烈的打斗声时,他立刻下令手下拉起街障,对外宣称是盘查可疑细作,强硬地阻止了几个似乎想靠近打听的疑似马家外围暗桩。激烈的抓捕引发的骚动被控制在了很小的范围内,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仅仅泛起几圈涟漪便迅速消失。
马府内,书房灯火通明。
马景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面前站着的,是负责秘密情报传递的心腹,此刻额头上冷汗涔涔。
“主人,情况……很诡异。就在方才短短一个时辰内,鹘鹰乙组全部失去了联系,最后的预警信号只发出了一半就中断了!鸽子…‘药铺’那边的鹌鹑刚飞起就被射落…‘茶楼’的‘三掌柜’毫无征兆地被一群黑袍人带走…另外几处据点虽然没有被直接冲击,但外围都出现了亲卫所的人,他们打着查细作的名号封锁了街道,我们的人无法靠近,更无法确认里面发生了什么!”
“亲卫所?陆远?”马景川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暴戾,“他敢?他哪来的胆子调动亲卫所大范围封锁!理由呢?”
“理由……理由就是严防蛮族细作破坏明日大婚,确保王爷和王妃安全。”心腹的声音带着颤抖,“而且,似乎有黑鳞卫参与其中!有人看到穿着黑鳞卫服饰、但气息极为冰冷的人在行动区域出现过!”
“黑鳞卫?白龙也出动了?”马景川悚然一惊,随即是滔天的怒火,“王爷?好一个王爷!好一个威远亲王!好一个陆远!”他猛地一拳砸在书案上,价值连城的端砚被震得跳了起来,“他们这是在清洗!在清除蛮族的联系!为什么?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些据点的?谁泄的密?!难道他们知道了布防图的事?”这个念头让他脊背发凉。
“主人,现在怎么办?鹘鹰系统被端,布防图传递路线完全中断!我们和蛮族的联系……”心腹没敢再说下去。
“怎么办?”马景川眼神疯狂闪烁,“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清洗就让他清洗!只要没落到他们手上的活口,就死无对证!既然他们以王妃安全为由动手,好啊…那就让他们再也护不住!”
他猛地盯住心腹,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传我密令!城外三大营,甲字营和丙字营主官都是我的人!让他们立刻行动,控制住乙字营那几个不识相的军官!封锁大营!同时,命令他们秘密抽调两千精锐,带上强攻器械,分批乔装入城!潜伏在我城南那几处预留的空宅里,听候命令!告诉他们,明日大婚,若有变故,听三声炮响为号!给我强攻王府!无论如何,要让‘我妹妹’……死在王府之内!而且,必须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这血,染红威远亲王的脸!给我马家一个起兵,让天下世家共愤、蛮族不得不信服的滔天血案!”
“城内府卫军那边…要不要同时动手控制?”心腹问道。
“先不动!”马景川强迫自己冷静,“府卫军名义上归周文渊那个老东西节制,现在动他,理由不充分,反而容易引火烧身。威远亲王和陆远不是封锁街道盘查吗?让他们查!只要城外三大营的精锐秘密到位,明日的刀锋,由我们马家亲自递到‘凶手’手里!陆远…威远亲王…哼,想断我臂膀?我先砍了你们的脑袋祭旗!”
夜,在无声的厮杀、紧绷的封锁、阴沉的密谋中艰难地流逝。
王府密室,灯火如豆。陆远带着一身疲惫和露水的寒气走了进来。白龙也已经在此,身上黑袍有几处不易察觉的破损和暗沉,显然经历了一番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