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万人往没有接话，他的目光重新聚焦，落在了挣扎渐弱的黄鸟身上，看着那曾经翱翔九天的神兽此刻沦为阶下囚，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视线重新转向青龙，语气依旧平淡，却似乎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张力：
“这一趟外出，可还顺利？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或者听到什么特别的消息？”
他的问题问得有些模糊，但青龙立刻明白了宗主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自碧瑶小姐出事后，宗主虽表面上竭力维持着冷静，掌控着鬼王宗的大局，推动着四灵血阵的计划，但他内心深处那道巨大的创伤从未愈合。
任何可能与小姐有关的蛛丝马迹，都会牵动他最深沉的神经。
青龙低下头，避开了万人往那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目光，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沉重：
“此行一切按计划进行，师妹那边还没传回有关任何与小姐相关的线索。”
他顿了顿，补充道，“北境那边，妖兽攻战了镇北关后兽潮虽然有组织地退去，但寻常修士难以深入，也未曾听闻有什么异常。”
万人往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只是在他身旁的鬼先生敏锐地察觉到，在青龙说出“并未遇到任何与小姐相关的线索”时，万人往负在身后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了一下。
沉默笼罩了片刻，只有黄鸟粗重的呼吸声和法阵运行的嗡鸣。
半晌，万人往才极轻地吁了一口气，那气息仿佛带着千钧之重。
“没有消息……或许便是最好的消息吧。”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在说服自己。
随即，他振作了一下精神，将那些翻涌的情绪重新压回心底最深处，目光恢复了之前的沉稳与威严，看向鬼先生：
“先生，黄鸟既已捕获，接下来稳固法阵、完全汲取其灵元之事，便劳你多费心了。”
鬼先生面无表情，微微躬身：“分内之事，宗主放心。”
万人往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在光链中萎靡不振的黄鸟，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决绝，眼中红芒好像浓烈了许多。
……
冰洞内，时间仿佛凝滞。只有晶石柔和的光芒与壁上缓缓流转的巫文证明此地的非凡。
阿兰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张玄胤。
“我的传承，的确源自玲珑。”
她轻声道，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空洞的暗金瞳孔，望向更遥远的过去，“但又不全是。玲珑巫女怜悯众生，沟通天地，她的力量温柔而博大。”
“而我这一脉，承继的更多是神巫——关于背叛、关于守护、以及……关于神陨的真相。”
当“神陨”二字出口时，修罗之心本能传来一种厌恶的情绪，修罗之牙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煞气暴涨，似乎被触怒了。
张玄胤的手臂肌肉绷紧，剑尖微微抬起，指向阿兰。
阿兰没有后退，指尖的印记反而更亮了些，那光芒并不强烈，却奇异地将逼人的煞气稍稍推开寸许，在她身前形成一道薄而坚韧的屏障。
“你感觉到了，对吗？”
她直视着那几乎要噬人的剑尖，“修罗之心本能的厌恶，这愤怒……并非空穴来风。因为修罗一族，正是那场‘清洗’中，最先被祭旗的。”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深沉的悲悯，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血肉相连的往事。
“传说，上古时代，神魔一体，抵御域外诡异，共筑世间繁华，更有修行者可通过修行的途径成为一方神祇，直到一场变故到来。”
“那便是当年的天帝，不再是原来的天帝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被不可名状之物侵蚀、取代。祂恐惧一切能威胁到自身的力量，尤其是那些执掌世间权柄、拥有伟力的古神。于是，‘净化’开始了。”
“执掌杀伐的修罗，战力冠绝三界，却因秉性刚直，监管众神，在神庭中树敌众多，人缘最差……成了最完美的开刀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