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器前的刘疆疆挑了挑眉,宋墨这份潇洒劲,让他不由想起了东莞仔跨栏。
此时的宋墨,顶着个寸头,整个人黑了不少,看上去大了好几岁,脸上胡子拉碴的,穿着个花衬衫、大裤衩,脖子上挂着一根不知真假的金链子,很典型的“社会人”形象。
“老三,又送走一个?”旁边一个操着武汉普通话的声音传来。
宋墨抬头看去,当即笑着开口,“我早晚要把你送走。”说着从自己的胸口口袋掏出一包烟,朝说话的胖子丢去,“接着。”
胖子双手合十,将烟接了下来,笑呵呵的说道,“烟不错,下次给包整的。”
“能不能把车停远一点,缺不缺德呀?”一个尖锐的嗓音响起。
宋墨搬着后备箱的东西,嘴上的烟被他猛吸一口,显得格外的亮。
下一秒,“噗”的一声,他将烟猛得吐到地上,皱着眉、昂着头,“老子停在自己家门口,关你屁事啊?”
“你一个搞丧葬的,把车停在我们婚庆店门口,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啊。”女人对宋墨的反应丝毫不慌,声音立马又高了几度。
宋墨张嘴活动了下脸部肌肉,挂上了有些不爽的轻笑,但也并没有再理她,只是自顾自将手中的花摆在一旁。
“小胖,过来,死人用的,进去洗手。”女人见自己儿子从花篮里拿起了朵花,连忙又呼喊起来。
听到这话,原本正在鼓捣着排插的宋墨,不由自主抬头看了眼胖女人,但也只是轻飘飘看了一眼,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真就是无意识的抬眼看了下,只是低下头的他,忍不住舔舐了下自己的嘴唇。
“是呀,听你妈妈的话,用开水烫一下吧,要不然手会烂掉的。”宋墨站了起来,似乎怒气压抑不住,直接上手拍掉小胖子手中的花,然后恶狠狠的看了眼胖女人,旋即脸上又挂上轻蔑的笑。
说完后,他张开了嘴,用食指和大拇指按住自己的嘴角,轻轻抹了抹,似乎是在擦去嘴角的口水一般,这个动作一加上,一个混不吝的的形象变更加的明显了。
莫三妹他不喜欢殡葬行业,要不是为了“上天堂”的房本,他也不可能在出狱后接手这间店铺。
只是他自己虽然不喜欢殡葬,并不意味他可以忍受别人的嘲笑,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生活又让他自尊一文不值,在底层人的生活中,拳头和嘴巴是最好的武器。。
跟在导演身后的陈闯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嘀咕起来,“这小子还真有点东西。”
他和一般人一样,对于宋墨这种顶流小鲜肉,别看面子上过得去,但是打心底里他还是看不上这些人的。
而他虽不是什么老戏骨,但是多年的演艺生涯,还是能支持他看出什么样的表演是好的表演,刚刚宋墨这一段没有过于夸张的,反而很生活化的表演就让他觉得很舒服。
乍一看虽然说不上多么经惊艳吧,但对于这样一部现实题材的片子,让人感到舒服、令人感受到真实就是最大的成功,它不需要你的电眼如何迷人,只需要你觉得似曾相识就行。
“咔,很好。”刘疆疆兴奋的大喊起来,他现在看宋墨是越看越满意,名气大、演技好,关键还肯出演,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人到中年,竟然还有这种运气。
“小宋,你快来休息一下,我们待会拍下一场。”刘疆疆招呼着宋墨过去看起了回放。
四五月的江城,此时已经逐渐热起来了,此时的体感温度,对于穿着背心加短袖T恤的宋墨来说刚好合适。
他一路小跑来到导演身边,他才坐下,刘疆疆就忍不住夸赞起来,“你刚刚那个开门的动作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呢?丝滑!”
宋墨笑了笑并未回答,而是认真看起了回放,看完后,宋墨自己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了宋墨的开门红,整个剧组的士气也起来了,第二场戏拍的是罗京民老爷子的戏,老爷子开始前也是对着宋墨笑着说,“小子,刚刚表现不错,这场戏咱们爷俩演,你可不许掉链子。”
“老爷子,咱俩谁掉链子可不一定呢。”宋墨笑呵呵的回道。
罗京民刚刚看了宋墨的第一场戏,他对宋墨的印象也是大改,他感觉上一次看到这么会演戏的年轻人,还是王宝墙和张译他们,王宝墙不用说,很多人都说他没演技,但罗京民一直不这么认为,事实证明他没看错,王宝墙如今早就凭一部《hello!树先生》成为了许多人心中的无冕影帝。
至于张译,罗京民一直认为张译的演技,甚至比起王宝墙还要好,他现在还记得,当年在片场看到张译饰演的史今,坐出租车路过天安门的那场哭戏,那个撕裂感,时至今日他都记忆犹新。
而今天,他看到宋墨的表演,很自然的想起了张译和王宝墙,要说三人最大的不同,那就是宋墨太帅了,哪怕目前宋墨的造型可以扮丑了,但是放在一众电影丑男里还是太显眼了。
过于好的长相对于一位演员来说是一把双刃剑,它意味着你可以得到更多的机会,但与此同时也会让你更难得到他人的认可,毕竟无论你表演的怎么样,别人一句靠脸,就能够咽得你说不出话来。
“全体准备。”刘疆疆的声音传来。宋墨和罗京民老爷子的谈话不得不暂停。
罗老爷子缓缓戴上咖色眼镜,然后在宋墨身后默默站定,他穿着一身休闲的褂衫,脖子上挂着个水壶,腰微微躬着,右手杵着根拐杖。
毫不夸张的说,他整个人往那一站,一种令人心疼、又让人畏惧的中国式父亲便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