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双宫茧织的茧绸,在整个华北地区就我们还在做了吧。”
陆海川对着阳光。
细看布料上若隐若现的缠枝纹,忽然瞥见摊位角落堆着几捆泛黄的本白粗布。
“那些是......?”
“哎哟!”
妇女拍了下大腿,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小兄弟果然识货!这是用津南盐碱地长的土布棉,织的时候掺了芦苇花。看着粗粝,做成夏衫可比的确良透气十倍。”
她说着突然顿住。
然后神秘兮兮地朝西边拱了拱手。
“往前数三十几年,这料子可是要送进……”
集市东头忽然传来了铜锣声,妇女连忙止住了话头,轻轻咳嗽一声,又说。
“两位要是真的很感兴趣,有空了改日来西沽大街的孙记布庄瞧瞧吧?我闺女最近正学着用绞缬法染新花样呢,说要给这些老料子镶什么现代感的花边。”
她边说边把布料重新码放整齐。
阳光穿过树影斑驳地洒在这些绸缎上,晃出一片片粼粼的波光。
陆海川心底明白,这正是上好的布料才能显现出的波光,他心底暗喜。
今天真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以后有了这么好的布料货源,那绝不愁做不出顶尖儿的衣服来。
“大嫂我看看。”
“给你,小兄弟。”
陆海川接过妇女递来的粗布样品。
指尖在经纬交织处轻轻摩挲,细碎的芦苇花籽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晕。
他刚要开口询问具体地址,林秀秀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口。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三五个戴袖章的人员正在隔壁摊位前翻检货物。
“最近查得有些严。”
妇女麻利地将双宫茧绸裹进蓝印花布里。
“上个月隔壁老赵头用草木灰染的土布,愣是被说成了什么旧残余.”
她忽然噤声,低头将算盘珠拨得噼啪响。
“别担心,过不了多久,一切都会放开的。”
陆海川轻声安慰了一句。
这个地方毕竟是郊区,消息闭塞,人们的意识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
“大嫂,您是姓孙吗?”
“是呀,我姓孙。”
“那我就称呼您孙嫂子可以吗?”
“行呀,这样还显得熟络些。”
“今天,您给我们拿的这几样布料,我们都要了,你算算一共多少钱。”
“嚯,小兄弟,你可真是个敞亮人,我就喜欢这样的,没的说,当然都给你最低价。”
孙嫂一边说着,一边熟络扒拉着算盘珠子。
“得,你给这个数就行。”
陆海川看向她手里的算盘,心中暗喜,这大嫂可真是个实在人呢。
“好,给大嫂,剩下的就别找了。”
陆海川掏出五张大团结塞在孙嫂的手里。
“不行,说好的价钱,我怎能不找零呢?”
“嗨,算了吧,孙嫂,大热天的,这剩下两块钱就算我请您喝汽水吃冰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