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都盼着儿子比自己强,听别人夸儿子,哪里有不欢喜的原先吴兴周对儿子、女儿天天泡在安庆,像跟屁虫般的黏着柴东亮还颇有微词。自打听说长江舰队归附了安徽军咨府,吴锦堂又用电报告诉他,柴东亮转让插座、插头的代理权,各个洋行纷纷争抢。
吴兴周心里明白,柴东亮已经今非昔比羽翼渐丰。吴锦堂依附柴东亮,看来是一步好棋
“荫府年轻历练还少,今后还要靠你们这些叔伯多照应呢”吴兴周也谦虚了一下。
虞洽卿摆手道:“哪里啊,今后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要请他们年轻人关照,别让我到苏州河上摆个破碗讨饭,我就感谢上帝了”
他边说还伸手做出乞丐讨饭的样子,把吴兴周笑的直咳嗽,指着他笑骂:“阿德,你四十多岁了还是没个正经亏你是还是宁波商会的会长呢”
吴兴周笑罢,正色道:“阿德,你好大的胆子啊孤身跑到苏州,一张利口说服江苏巡抚程德潜反正”
虞洽卿笑道:“哪里是凭一张利口啊我是真金白银的给了他一百万两银子,他这才同意弃暗投明”
吴兴周咋舌道:“乖乖,一百万啊阿德,你好大的手笔”
虞洽卿用银勺子搅着咖啡,白色的奶末漂浮在褐色的液体上,他微笑道:“我这一百万拿出来,家里就已经河干海落,所以才豁出老脸求荫府世兄,赏一碗饭吃啊”
吴兴周笑道:“你别哭穷,我不信,区区一百万就能穷了你这样吧,明天柴都督回芜湖视察工业园区建设,我给你引见一下”
“那太好了正想拜见这位少年英杰呢”虞洽卿大喜过望。
吴兴周压低声音,神秘的道:“柴都督手里,还有宝贝呢可比代理插座的利润更大,就看你阿德的手笔够不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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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湖郊外,青砖围墙圈了好大一片空地,大铁门上挂着“芜湖工业园”的牌子,几个士兵在门口站的笔挺。
穿着坎肩的民夫,喊着号子夯土,大冷天他们的汗一直落不下,大青骡子拉着十几架碾子反复的穿行,把夯实的土地碾平,鞭子的脆响在深秋的旷野传的格外悠远。沿着园区四周,挖出了深深的排水沟,场地一角已经平整好的土地上,泥瓦匠搭起脚手架赶建厂房。
整个园区就是一个大工地,几百号人干的热火朝天。
“那个地方装破碎机,后面是生料磨机,那边将来安装熟料磨机机立窑和破碎机的零件已经向洋行订购了,按您的吩咐,分别向十几家洋行订的货,上海、芜湖的都有,断然不至于泄密,专利申请正在办理德、俄,西洋各国的专利保护都申请了一遍安庆内修械所和我吴家的水泥厂也正在赶着拆设备,这里厂房一搞好,就把原有的设备运过来,三个月之内一定能够改造完工”吴锦堂拿着图纸,一边指点一边口若悬河的介绍。
柴东亮不住的点头,吴家和安徽商会已经相当的配合的了,进度也算差强人意人工就是效率低啊,要是有几台推土机、压路机、挖掘机这样大型工程机械,那就太给力了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柴东亮只好摇摇头,甩掉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一天吃不成胖子,脚踏实地慢慢来吧
“都督,代理权的意向书已经签的差不多了,首批收的押金和预付款,应该会大大超过五十万美金这园区建设的资金有保证了”吴锦堂对柴东亮佩服的死死的,用别人的钱建工厂买机器,然后生成出产品再卖给他们赚钱
空手套白狼的手段,真是玩的绝了
远处一个军官大步跑了过来,柴东亮一看,是留守芜湖的邝海山。
“团长,哦,现在应该叫都督了你可回来了”邝海山的脸明显的瘦了一圈,眼窝也是青黑色的,看的出来最近肯定是吃没吃好,睡也没睡足。
柴东亮临走的时候,带走了陆凯、高铭、方清雨、贺天寿,几乎整个班底都去了安庆,就留下邝海山一个人支撑芜湖的局面。又要练兵,又要维持芜湖街面的治安和稳定,纵然邝海山是铁打的也撑不住。
柴东亮替他掸掉肩膀上的一片落叶,然后拍拍他道:“海山,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这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却让邝海山有些感动,他啪的一个立正:“报告都督,不辛苦”
“好样的,像我的兵”
邝海山看看吴锦堂,嘴唇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吴锦堂虽然年轻,却是在商场浸淫了多年,养就一副七窍玲珑的心肝,连忙道:“都督,您忙着,我还得去那边招呼一下”
说罢,拿着图纸转身就走。
“海山,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柴东亮疑惑道。
邝海山挠挠头,皱眉道:“我也不知道这事儿算是要紧还是不要紧”
“说吧,又不是娘们,吞吞吐吐的”
邝海山尴尬的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何足道和张广成不见了”
何足道是原来芜湖新军的管带,张广成是巡防营的游击,柴东亮把芜湖新军整编为两个营之后,安排他俩做了营长,但是下面的连排长都是拥护革命的进步士兵。他们俩算是被架空了。
柴东亮不在意的道:“走就走吧,军饷是我亲自发的,钱不过他们的手,没有油水捞,这清苦日子他们过不了”
邝海山眼睛转了转,点头道:“都督说的有理”
第四十三章萝卜当官印
“轰隆”
如同耳边响了个炸雷,房顶像纸糊的一般,被撕开一个大口子,一发炮弹从天而降。桌子上的汽灯、水壶被震落地上,摔的粉碎,几个亲兵不假思索就扑到黎元洪身上,用身体把他牢牢的罩住。
炮弹在地上滴溜溜的转了几圈,所有人都抱着脑袋锁成一团,过了许久却没有听见爆炸声。
“都督,是个哑弹”亲兵又是兴奋又是后怕,眼泪都流出来了。
“闪开能炸死本都督的炮弹还没造出来呢”黎元洪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挣扎着爬起来,将官军服沾满了尘土,头发也灰蒙蒙的,样子实在狼狈了些。
这两天已经不知道都督府挨了多少炮弹了,这种整天心惊肉跳还要装出镇定自若的日子,令这位被人从床底下拉出来,用枪逼着革命的“革命领袖”,着实的有些吃不消
“都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撤吧这狗娘养的冯国璋把大炮架在龟山制高点,武昌城内军事、民政目标均再打击范围,都督府也在炮口之下,您在这里太危险了”师爷高楚观苦苦哀求道。
“我不走,我要于武昌共存亡”黎元洪依然嘴硬。
高楚观对他的惺惺作态心知肚明,但是却做出再三苦谏的样子:“都督一身系革命成败,怎可做这一时意气之争都督若有闪失,是革命的最大损失啊”
黎元洪沉吟片刻点头道:“说的也是,我确实不应该只顾一己之名声,而坏了革命大业”
高楚观见他口气松了就劝慰道:“现在各省民党有几十万大军,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