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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捉虫)(1 / 2)

现在姜子延直接报了官,而施茂才找的那个查验原料的人也被冯轲扣下了。

衙门派来解决此事的大人接了姜子延的状书,直接转道去了医馆。

赵武自从听见一队官兵去了城西造纸坊那个巷子,他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一直到刚才官兵们路过时的那种声音再次响起,他心里更加不安了。

众人杂乱的脚步声逐渐逼近,赵武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他看到从门外进来一堆官兵,向大夫询问了几句他的身体状况后,连派人把他擡走了。

姜子延跟着衙门的人一道出来的,他作为原告,要一块儿去衙门。

冯轲和他一起过去的,还有之前在城南院子里与施茂才见面那人,以及施茂才找来的原本要检验他们原料的人。

这两人之前被冯轲抓了起来关在后院,现在正好作为人证,将他们一起压到衙门里去。

这年头谁不怕死,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每个人到了生死关头,还是很惜命的。人没了要那么多钱有何用?

赵武双腿还很瘫软,但整个人的身子没什么大碍,便被擡到公堂上去了。

府衙的大人惊堂木一拍,底下的衙役们喊着威武的声音一响,普通人在台下跪着都会被这严肃的气氛给震慑住。

赵武就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之前让他自己服毒自导自演中毒的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毕竟他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能赌赢。到时候既有命又有大笔的钱财,一举两得。

可如今到了公堂之上,惊堂木一响,他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府衙的大人在上面问话,“堂下何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他结结巴巴的答道:“回、回、回大人,小人名叫赵武,之前、之前在姜记造纸坊做工。然后、然后小人不幸中毒了,就不干了。”

“就是你说姜记造纸坊造纸的原料有毒的!”

赵武却没作声,这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脑子全乱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突然被府衙的老爷们抓来究竟是为何。

上面的大人又拍了一声惊堂木,赵武听得一哆嗦,说道:“是、是小人说的。”

平民老百姓最怕的就是见官,不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了,就是府衙里一个芝麻大小的官,在老百姓们面前,那也是有品级的官,谁见了都要害怕几分的。

上面端坐着的大人都还没有怎么盘问,堂下跪着的赵武就哆哆嗦嗦的全招了。

包括他是怎么被收买的,具体都让他干了什么,以及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全部都说了。

另外两个被冯轲绑起来的人,其中一个是施茂才的人。一开始他还不承认,可赵武已经把事情全部都交代了,还有那个被找来检查原料的人,他也指认了是收了施茂才的钱才答应此事的。

事到如今那人不承认也没用了,赵武还供出了他给自己下毒所用的毒药,他下的剂量小,毒药还剩下不少。

这东西他不敢放在别处,因为一直在医馆待着,他不好往外拿,就一直贴身放着。

此时正好作为物证。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台下的人也没办法再狡辩。如果不如实招来,等到量刑时会吃大亏。

于是台下都供出了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就是白麓书院的学子施茂才。

这个案子大概是府衙的大人结案最快的一桩案子了。从开堂审案到结案,前前后后总共花了不到两个时辰。

审完了之后,府衙将被找来查验原料的那个人打了十板子后放他回去了。

这人算起来也没犯什么大错,只是他收了施茂才的钱财答应查验材料,实为探究人家原料组成的秘密。

而赵武和另一个人则是被暂时收押了。

对于这次诬陷姜记造纸坊的背后主使施茂才,府衙在审完了案子之后就派人去了施府。

到了施府,前去的衙役说明了缘由,要缉拿施茂才回衙门定罪。

施父也是个做生意的,咋一听衙役们说他儿子在背后指使污蔑城西姜记造纸坊,他根本就不相信。

他儿子以后是要考取功名的人,怎么能被抓到府衙里平白污了清誉。

于是他一边在前院拖住衙役们,话语间各种周旋。一边给身边的小厮使眼色,让他赶紧去后院给妻子和儿子报信儿。

在后院的施母一听,压根不相信衙役们说的话。她这么优秀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施母让丫鬟堵着施茂才的门,叮嘱他别出来。又让丫鬟赶紧派人去找她那当同知的哥哥,让哥哥赶紧过来。

做完这些后,她去了施茂才的房间。

施茂才此时正在书案前坐着,他后背靠在椅子上,双手扣在桌上,低着头,整个人陷入在阴影中。

外面的动静他听见了,这次谋划的事情彻底搞砸了。不仅没有成功拿到素笺的原料配方,还被对方反手一个诉状,将他告到了官府。

赵武那小子就更不靠谱了,直接将他给供出来了。他现在该怎么办?要是被抓到了府衙,万一被判了刑,他就是有案底的人了,还怎么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施母进来时施茂才坐在桌前一动不动,他现在很后悔,但不是后悔设这个局,而是后悔不该亲自出面,他应该找个替罪羊。

施母看儿子这样子,心里头有几分明白了,看来那些衙役们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但猜测总归是猜测,该问的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

施母走过去道:“儿啊,你这几天回来都干了些什么啊?你告诉娘,那些衙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施茂才像是终于感觉到了害怕,他一头扎进施母怀里,带着几分恳求道:“娘,我只是想给他们一些教训,却没想到他们直接闹到了官府。

娘,我求求您,您帮帮我吧。您去找舅舅,让舅舅出面把此事压下去。我明年就要科考了,如果坐了牢,到时候就算考的再好也不会中了。那我这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可都白费了啊娘!”

施母看儿子这样子,心疼的紧,赶紧安慰道:“儿子别怕,娘已经让小翠去找你舅舅了,他要是不帮你,我就不认他这个哥哥。乖,别害怕,娘不会让你坐牢的!你在这里安心等着,千万不要出来,知道吗?”

施茂才点点头,说好。

施母从施茂才行的房间出来之后,整理了一下衣衫,直接去了前院。

她那当同知的哥哥就算派人过来,也要花些时间,在此之前,她绝对不会让府衙的人把她儿子带走的。

于是施母到了前院之后,直接往院子里一坐,开始哭天喊地,说衙役们冤枉他儿子,哭的那叫一个惨。

施父看到妻子这般撒泼一样的行径面上有些难堪,他一向自诩是体面人,所以只能在一旁道:“夫人,你别坐在地上,先起来再说话啊。”

然而施母根本不理会他,依旧坐在地上哭,哭的肝肠寸断,活像是家中有人去世的模样。

施父见拦不住她,所幸也不拦了,只好在一旁给衙门的人道歉。

两个人在这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衙役们就在这前院喝完三杯茶也没能把施茂才带走。

带头的衙役看天色渐渐晚了,态度也没一开始那样软和了,再拖下去,今天就拿不到人了,就没办法跟大人交差了。

他道:“姓施的,已经三炷香的功夫了,你们要是再不把人叫出来,我们只能硬闯了。”

施母一听,立刻起身挡在他们面前,声音尖锐道:“我看你们谁敢!我好歹也是同知大人的妹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施父也在旁边小声说道:“大人,您看要不今天这事儿先算了,犬子是同知大人的亲外甥,改日我让同知大人亲自去府衙和你们解释清楚,你看如何?”

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让小厮取来的银票,给在场的衙役们一人塞了一张。

银票面额不小,一张一百两。总共五六个衙役,加起来一共五六百两银子。为了儿子,他这是眼睛也不眨的就给出去了。

带头的衙役听到同知大人的关系有些犹豫,同知相当于知州下属,而府衙的大人也是知州下属,算起来两人平级,还真是不好得罪。

不如今天就先回去,跟衙门里的大人汇报这件事时,将责任全都甩到这位同知大人的头上,他们每人还能拿一百两银票,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这些衙役们拿了钱便回去了。衙门便说今日天色已晚,改日再审。

施府。

衙役们走了之后,施父转身就去了施茂才的房间。

他将施茂才里里外外训斥了个遍,说到气头上,抓起手边的一本书就砸了上去,一边砸一边骂道:“我怎么生出你这种不孝的儿子?都已经是秀才了,竟然还做出这种蠢事,你十几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两句就往施茂才脸上砸一本书,后面跟着进来的施母一看儿子那委屈的模样,心都要疼坏了。

她挡在施茂才前面护着他,说道:“老爷,您这是在干什么?她可是您的亲儿子啊!”

施父生气道:“他要不是我亲儿子,我早早就把他腿打断了!”

“哎呀老爷,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要赶紧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万一咱们儿子因为此事坐了牢,那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施父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儿。他坐下叹了口气,说道:“你赶紧去备份厚礼,跟我一起去你哥哥府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解决这个事儿。”

“哎好的老爷,我这就去准备。”

出门时施父又回头剜了一眼施茂才,从前这个儿子都让他引以为傲,可没想到今日却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施母的同胞哥哥施恪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同知大人。之前派小翠去施恪府上,然而施恪并不在家,小翠扑了个空。

施恪曾经也算是一个寒门学子,他父母没什么本事,全靠施母嫁人拿到的聘礼才能继续读书。

考中之后外放做官,一路爬到府城同知的位子上,这还要多亏了前任凛州知州傅元的提拔。

后来傅元被调进京城,而且走的十分匆忙,他本以为这知州的位子空缺了下来,一时之间上面是补不上的。说不定会让他暂代知州一职。

可没想到上面很快空降了个新的知州过来,就是崔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