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消这次没跟着过来,他留下照看镇上的造纸坊了。镇上的造纸坊比着之前扩大了规模,姜子延把旁边两家的院子也并了过来,又招了许多工,何消已经成为了总管事。
而府城里的姜记造纸坊人手还不够,姜子延打算多招一些工,这也是变相的为城里的人提供就业岗位,让那些贫苦的人家能多个碗吃饭。
南市除了泥瓦匠、铁匠铺子这种手艺活多一些之外,还有很多车夫、苦力、挑夫等等许多干短工的人。
一般这种干短工的分为两种,一种是家里事情比较多,闲的时候出来干个短工补贴家用。还有一种是找不到长工,只能不断的做短工挣钱讨生活。在这两种里面,往往后者居多。
每天早上南市就会有很多人等着有需要的人家来这里挑人手,挑中了那就是幸运的,意味着这一天有钱挣了,而没挑中的只能一直等着,或许一天下来都接不到一个活。
但是在招工之前,姜子延还需要几个人手帮他分担事务,这些人必须信得过。所以他又去了牙行一趟,这次买了几个人回来,都是签了死契的。
他在牙人挑的人里面挑挑拣拣,选的都是会识字的二十多岁的青壮年。一共买了四个回来,一个会算数,名叫韩孝;一个记忆力好,大概见过的人基本上都能记住,名叫韩愚,这两个是兄弟俩。还有一个活泼机灵,很善于表达,适合跟别人谈生意,名叫申星。
只有最后一个是例外,这是个年近五十的老头,虽然已经有了白发,但看上去精神矍铄,他是毛遂自荐的,名叫魏南。
三个青壮年劳动力最值钱,又是死契,价格比普通的仆人高得多。而魏南这个老头子要便宜很多,毕竟他年纪大了,又是死契,很多人不愿意买,这次算是半买半送,牙人能将他脱手十分高兴,又给姜子延便宜了一些,全部算下来,一共花了一百两银子。
姜子延到府城后买了三处院子,还有一些家具,房子的修缮也花了不少,还有买下人的钱,总的算起来花了大几千两。之前朱秉良送来的奶茶店加盟费已经花的七七八八。
此时万事俱备,只欠人手。招工的事情姜子延准备全部都从城西招人,南市里好多做短工的都是城西的。
城西什么东西都要比城东便宜一些,该有的东西都有,只是比城东的价低,当然东西也要次一些。像城东的“红灯区”里面的花魁出场费用价值千金,而城西的逍遥窟就是低贱的窑/子,给钱就能去。
此时城西的一家不起眼的院子里,男人瞧着精瘦精瘦的,却有一把子力气,正往水缸里一桶一桶倒水。
他家里没有水井,吃水都是从隔壁邻居家里挑的。
他起的早,挑完水,劈完柴也才辰时一刻。过了一会儿灶房里一个头上挽着布巾的女人出来了,她唤道:“李郎,该吃饭了。”声音轻轻柔柔,瞧着是一位很温柔的女子。
那位李郎闻言走到女子面前,拉过她的手,眉眼间都是情意,“走,吃饭。”
饭桌上,两人相互夹菜,看起来柔情蜜意,似是新婚不久的小夫妻。
“柔娘,我今天肩膀上的伤好多了,准备多去打几份短工,以后多攒些银子,等冬天的时候给你做两身棉衣。”
柔娘满眼都是心疼,说道:“你这伤才养几天呀,别做那么多份工了,我现在在家里做些针线活多少也能赚点。至于棉衣,去年的还可以洗洗再穿,没必要多花那个钱。”
“没事,我不累,我就是想让你过得好点。”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康起身肩上挎了一个小布包出门去南市了。他没有签卖身契,想要找长工不好找,只能靠多打几份短工挣钱过日子。
就在他刚出门没多久,柔娘出门倒泔水,对门的邻居正好出来也倒泔水,看见她后直接一盆泔水泼了上去。柔娘脚快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没被水溅到。
她瞅着对面的妇人,想提醒她几句,可不等她开口,对面的妇人先道:“□□不好好做娼,倒是做起良家妇女来了,真是装模作样,得亏了人家小李,不—嫌—脏!”
小李说的就是李康,这妇人话语最后几个字还特地拉长加重了语气。
柔娘听见她的话眉头皱的紧紧的,她实在无力辩驳,毕竟她确实出身卑贱。只好默默的将泔水倒了,关起门来回屋里去。
她刚搬过来一个多月,虽是李康明媒正娶来的妻子,却是从城西最低贱的勾栏院里赎出来的。李康对她十分好,从来不嫌弃她的出身,还总是安慰她。
可正因为如此,她心里一直十分愧疚。虽然只搬过来一个多月,可她和李康已经成婚一年了,她这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整日里忧愁,她看起来面色憔悴不少。
今日李康依旧去南市摆摊。他肩上的布袋里是一块薄薄的木板,上面用炭笔写着两个字,短工。
他平日里会先在南市摆半天摊,属于谁家有需要来找就去谁家做活的那种,如果等了一上午还没有活,他就去码头扛包,只不过他长的不如其他男的高大健壮,扛包很吃亏,之前肩膀上的伤就是因为扛包扛的。
今天刚到南市,小摊刚摆上,就看到有个人拿着块木牌过来了。木牌上写着两个字,招工。这两个字月底薪一两。
待遇确实是好,不过也有要求,契约最少要签一年,是长工,而且只要住在城西的人,要吃苦耐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