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克洛德要帮我的忙,给他自己惹麻烦。
我盯着他的背影,亲自确认,目送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离开,随后牵着独角兽往奇迹街的小屋走。
把独角兽安置在客厅,屯放一些草料,独角兽舔舔我就趴下睡觉了,佳丽吃了很多胡萝卜,温妮莎先吃了老鼠做甜点,我又为了它煮熟的青蛙肉,在泥坑里挖的,冬眠的青蛙有不少,我对着冻僵的手指尖哈热气。
回到房内,夜已深,我谨慎的锁好门窗,拉严窗帘,确认外面没人了,拿出小碳素笔头,在莎草纸上画古登堡自动印刷机图纸,有一条传送带,自动印刷版,外加重要的机轴滚轮。
小小的房间,昏暗灯光下,一个姑娘穿着教袍,左眼前挂着一块凸透镜,桌面上刨满了木头屑,闭着右眼,小巧的手臂拿着镊子高举着,对着烛光左看右看,拿着小钻子细细打磨一个小小的齿轮轴承。
咚咚咚……
“开门,开门。”门口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来者不说自己是谁,只管阴恻恻地叫门。
我心中一惊,难不成此事暴露了!我凑近门缝,看见一个死神般黑乎乎的人影一动不动地在门外立着,外面的风呼啸着,吹得此人脸色发青,屋里的火烧的正旺,我却不禁汗毛直竖。
难不成是克洛德来这我眉头一皱,担心其中有诈。
“危急关头。”我脱口而出一句暗号。
“叫我三声。”门外之人压着声调回答。
“呼……无内鬼。”我长舒一口气,原来是克洛德啊,我怕隔墙有耳,他没喊我的名字,所以不能叫他的名字,就想起那天在爱情谷的暗号了,来人果然能对答如流,就是克洛德无疑。
我赶快开门让克洛德进屋来,他一进屋就兴冲冲地脱下斗篷,对我没心没肺笑得意味深长,我探头环视一圈,又立马锁上门,把克洛德推进屋里,他抱着我倒在了床上乐。
“小莎,你倒有模有样,也学起了接头的特务。”他亲吻我的额头,笑个不停。
我无奈的捏捏他的脸颊,蹭蹭哄着他:“克洛德,你怎么又回来啦!我的印刷机已经初具雏形,今晚我必须做出来,时间紧迫!没时间再玩闹,明天怎地都行。”
“小莎,我是那不分轻重缓急的人吗?你看这是什么!”克洛德搂着我一下坐起身,从怀中摸索出一张硬实的纸张,在我面前晃晃。
“通行证图样!”我接过来一看,大喜过望,看过图案,又不免焦虑。
上面全是十字花图腾的水印,很难刻,字体是哥特体,是克洛德最擅长的哥特花体,我刻这个就要费些力气了,第一图腾又细又密,第二是我的字体不自然,何况还要做凸版效果。
“嘘……我来此就是为了给你送通行证图样的,编号我来帮你写,水印图我来画。”克洛德看出我着急了,淡定的勾起嘴角,对我志在必得地笑着说道。
“我随便编几个不就行了吗?”我心中慌乱,我不想让他扯进来,可我又做不完印刷板。
克洛德指着通行证上的一串罗马数字对我耐心的解释道:“你不懂,夫人。皇室所用的商队编号都是有特殊序列的,只有我知道,这忙我不帮你不行,如果这个错了,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
“都说了别让你引火烧身,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破防了,有些崩溃,我太难了。
克洛德任凭我依靠,哄了我半晌。
“唉,小莎……我早就暗下决心,誓要要和你同甘共苦,患难与共,生死相依!况且这件事离了我断然不成,哪能忍心留你一个人承担风险,我走了也必然要回来,你一个人一夜做不完的,我必须要帮你。”克洛德坚定地点点头,把我拥入怀中,身上的香气沁入鼻中,他说话的声音悠悠淡淡,不急不缓,总能让我安心。
“可是……”我真的不放心他,他会被拖累死的。
克洛德干劲十足,他本就对印刷机很感兴趣,拿起我的古登堡印刷机图纸兴致盎然,给我打气:“好啦!别再说了,我假装走了好让你放心,我可是断然不会离开你的!我们开始吧。”
“好……”我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红了眼眶,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哽咽着:“谢谢。”
我一个人孤立无援,又是他给我勇气和帮助,没有他,我难以支撑下去,这件事牵扯太多,我的心理压力也很大,不自觉地就哭了。
“你和我还用说这些吗,我整个人、整颗心、整个灵魂早都就是你的了。”克洛德狂挼我的头几下,拭掉我脸上的泪,用口型对我笑着骂“小笨蛋”,拿起扳手和磨砂纸:“你这个零件用木头不行,承重力太差,我带了铜片,用这个把厚度加大,我来打磨。”
“对,干活吧,你看我。”我哭着笑笑。
窗外风咆哮着,屋里的两个人叮当打磨零件,时而相视一笑,心有灵犀。
我把油墨滚筒打磨好,吹掉上面的铜粉尘,擡眼看克洛德的印刷板也刻好了一大半。
他灵巧而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小凿子和刻刀,一寸寸地在木板上刻上流畅而纤细的花纹,呈阖转弯,恰到好处,手艺精湛,他做什么都秉承着一种严肃而谨慎的科研态度,一丝不茍,他定定地坐在椅子上,身上洒满了木屑粉,整个人被跳跃撺掇的火苗照得发光发亮。
他有事也会偷偷看我,眼前的小姑娘,小小身躯,却在卖力的磨铜打铁刨木头花,圆滚滚的棕色手臂上的肌肉抖动着,她干活累了,露出健壮的小腿,脱下一边袖子,像个魅惑的英雄好汉,女豪杰,她也不顾自己的手臂划伤,奋力挥动小锤子,不一会就把零件组装好了七七八八。
我去拿扳手宁榫桙,克洛德也做好了印刷板和钉子,正要用扳手压劳,我们的手也不小心交握在一起,这次,我们都彼此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