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莫多独眼看着我走上台子并不明白我具体要做什么,他觉得我的红斗篷穿在身上真好看,显得姑娘的脸更艳丽了,他咧嘴憨厚的笑了笑。
“卡西莫多,我来报恩的,其实我是个田螺,你送了我一半苹果,救活了快饿死的我……”我搞怪的叫了他一声,靠在他身边,把克洛德的斗篷盖在了他崎岖的背上,这是他父亲的爱与愧疚,我来送“温暖”了,卡西莫多认出了克洛德的斗篷,他显得很开心,乐得像个小孩儿似的,对我憨笑个不停,我摸摸他的“刺头”,欸~有点扎手,这头发还挺好玩的。
在克洛德眼中,这场景可不是“母慈子孝”,而是“孝心变质”!他认为卡西莫多也很喜欢小莎,从卡西莫多那满含爱意的眼神和欣喜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自从爱上小莎以后,克洛德就像一个行走的放大镜,他总能发现到任何对自己妻子饱含爱意或觊觎的眼睛!然后自己难受个半死。
小莎还抚摸着卡西莫多的头发(其实我是慈爱的抚摸),这一切在克洛德眼中都是充满情|欲的暗示,他认为男女之间摸头发是暧昧的表现。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这样好,摸他的头发,尽管那个男人是个怪物,也很难不心动吧!”他心里又打翻了醋坛子,杵着脸在窗边怨念深重,小莎就从未摸过他的头发(那个,我怕你被我撸秃)。
我们三口之家的“和平景象”被一声巨响打破。
那功德月桂家的马一阵嘶鸣,踱着马蹄,轻轻停了下来,它倒没什么事,把百合和克里斯蒂娜的马车摔了下去后,竟然若无其事的在桥上吃起了一株冬季枯黄的野草!毫不在意它刚刚把主人连人带车甩进河里的“恶行”。
马那边岁月静好,河岸上可乱了套了,功德月桂府就在圣母院对面,可功德月桂夫人竟然在午睡,因为经常有翻车的事而且圣母院的偏殿还在继续装修,所以完全没在意这声巨大的噪音,也没想到会是自家的姑娘们出事了,她在睡梦中微笑着拉了拉丝绸头巾睡帽,在她身边打呼噜的纯白长毛波斯猫却全身竖起了毛,炸成一大团跳到窗台上咕噜咕噜的低吼着。
我身旁跪着的卡西莫多也没听到,马车砸进水里的声音他也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他的耳朵完全聋了,像一口闷声的大钟。
克洛德在实验室窗边发现有人落水,第一时间从阁楼飞奔到大厅。他扶着螺旋扶手狂奔下来,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教袍,荷包在腰间甩的飞起,荷包坠子上的银丝和细窄的银链子腰带挂在一起,在一趟趟楼梯间映着寒光。
圣母院的神甫们都趴在圣母院大门边黑压压的一片观望呢,貌似没人想参与世俗的事,无论好事还是坏事,都是麻烦,而且河里还有很多吉普赛魔鬼,和那么多魔鬼在一条河里,这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克洛德在大厅里焦急的喊着,揪住每一个人的衣领询问:“有人落水了!会游泳的修士跟我去救人!有人吗?”
圣母院的大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深深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搭茬。
“给你们算在功劳簿里!救人的官升一级!”克洛德悲苦的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满含悲悯与深恶痛绝,痛心的环视一周。
明显有几个年轻修士为这个条件心动了,可他们还是犹犹豫豫的没敢回答。一个年轻的神甫看不下去副主教大人这么尴尬,哆嗦着指着不远处那些在河里沉浮着、浑身因救人冻得通红的年轻乞丐们说:“我劝您最好也别去,准没好事,您的弟弟和学生都太不懂事了。”
克洛德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帮助别人什么时候成了“不懂事”的行为?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愿意随他救人?他皱着眉,礼貌的抚平一个修士的领口时,又好像有些明白了,自己人缘不好,没人愿意响应他的号召。
可救人命和克洛德的人际交往又有什么关系呢?单纯就是没人愿意去,所有人都怕惹到世俗麻烦。或者,只是因为不想弄湿教袍和皮鞋,不想和吉普赛人在一起,又或者只是因为怕冷这一点。
“副主教大人,我跟你去!我用不着升官发财,士兵尔文随时听候差遣!”教廷卫队长尔文扔下了手中的长杆枪,把大理石地砖砸的一声脆响,因为潜水需要减轻身上的重物,所以他快速的卸掉银盔甲,跑到了门口。
教廷卫队长刚刚从圣母院后门的演兵场训练回来吃午饭,最近恐怖的克里斯汀夫人没来烦他,好像被新的“女宠”吸引了注意力,这让他心情好得不得了,食欲大开,肚子饿得咕咕叫。到厨房里找主教大人新买的意大利面,却一包也找不到,肉丸也神秘失踪了,想着去老师克洛德大人的“粮仓”那儿寻觅点食物。正奇怪呢,就听到格雷沃广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又跑过来看看:没想到看到了这么无情的一幕,只见副主教克洛德焦急的询问每一位修士,可诺大的巴黎圣母院竟然没有一位神甫愿意救人,仅仅因为吉普赛人也在河里救人。
“好,您和我去,谢谢您,尔文先生。”克洛德对尔文微微点头,表示感谢,便在前面半走半跑的快步出了大门。
“走吧,师父。”尔文紧跟其后,他们走了不远,身后的修士们在门边更加拥挤,觉得热闹更好看了。
“要我下去吗?哥!”我对着水里的哥哥大声问,我本来在台上跪着和衙役们大眼瞪小眼,他们本来就对我扰乱衙门的行为颇为不满,现在又陪着卡西莫多下跪,他们惊讶极了,集体和我“深情对视”。
我和卡西莫多并排跪着还算不错,在轮子上转来转去,还挺好玩的嘿。我还不时地对他说点什么,尽管他听不清,只能看看我的唇语,不时地微笑应承我,我们还不至于太无聊,可以打发时间。
“不许聊天!”台下的行刑手认为我在卡西莫多耳边施咒,始终对我保持警惕。
“先不用,你别添乱,我先下去看看!”哥哥想起“只有女巫才会游泳”这一点,就尽力避免我下水救人,人多眼杂;再说,他们三个男人也完全有足够的力量救人。
水面不时泛出一丝波澜,小羊佳丽在河岸边吓得一直在晃头,小蹄子跺得直响,金色的小羊角闪闪发光,像两个指示灯似的闪着危急的频率。
哥哥和约翰潜了下去,人们在岸边紧张的围观,贵族小姐们吓晕的不少,干活的姑娘们也吓得捂住了嘴:这种事,女人们只能干着急。因为中世纪的女人是被教会严禁学习游泳的,而且女巫审判条例认为:“只有女巫才会凫水。”没人想被诬告成女巫。
也有不少看卡西莫多热闹的男人岸边发呆,交头接耳。他们有的会游泳,可是他们并不想跳水救人,那样会弄湿他们身上昂贵的衣服:比如子爵铺满面粉的华贵假发,如果沾水就成了浆糊,他又不想摘下来,他必须永远保持高贵的样貌。
“您不是会凫水吗?子爵先生,我记得您曾说过您是贵族中的游泳冠军啊,不会是吹牛的吧?”搂着妻子的青年又挤到另一边找子爵说话。
“看我干嘛?又不是没人救?我可不想浑身湿答答的,天还这么冷。”子爵不久前被约翰“无礼的”训了一顿,心情变差了,翻了个白眼:“您呢,您怎么不下去救。”
“我的新皮袄子不能沾水,衬衣也是今天刚换的!我可不想在巴黎的严冬里脱光,跳到下着大雪的河里!”青年很珍惜自己的新皮袄,子爵乜斜一眼,发现这是佛罗伦萨最流行的款式,意大利定制的,长带款,毛皮也压的很实。
子爵被皮袄吸引了注意力,漫不经心的讽刺乞丐王他们:“吉普赛乞丐一伙人去救人了,如果救得慢了,什么尊贵的人变成了尸体。他们都脱不了干系,他们都得死,这是趟浑水。”
“说实话,任何人死活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关心我家里那些偷懒的仆人,有没有在我回府之前把今天的白兰地酒温一下,而且多点死人,我们就有更多的热闹看了。”青年毫不在意别人的死活,他只想喝现成的温酒。
“干杯!”子爵先生兴奋的和青年假装在喝酒庆祝,笑得很大声。
“你们还是人吗!”我气急了,今天我算见识到了真正的“贵族嘴脸”:“不办人事还不说人话!你们就这么喜欢幸灾乐祸吗?!”
“女巫也配站在道德的高峰之上吗?那你去救人啊!美人,你敢跳下去吗?你要是敢跳下去,我们可都亲眼见证你是吉普赛女巫了,要上法庭的!”子爵先生对着跪在卡西莫多身边的我调戏着挤眉弄眼。
青年又立刻戏谑着接话道:“小美人冻的瑟瑟发抖!”
“干杯!”两人又亢奋的玩起了“假喝酒”的过家家游戏。
哥哥从侧翻在水底泥沙中的车厢里先拽出了百合花小姐,把她抱上了岸,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急救,按压出她胸腹中的水,她依旧处于昏迷。
可约翰在水下却怎么也拉不动克里斯蒂娜小姐,她的脚被卡在了车厢松动的木板里。
“大嫂!车厢里还有人!克里斯蒂娜的腿被木板缝隙卡住了,我们拽不出来!”约翰浮到水面上好几次,情况很复杂,在岸边拉人的格兰古瓦裤子没来得及脱也跟着跳了下去,另一个女孩还是没上来。
“莎乐美!我也换不动气了,想个办法,大哥还在力不支的趴倒在岸边。
“我来了!”我有手杖和匕首,可以撬开木板,哥哥一个人憋气挺不了多久,我必须得去换哥哥上来。
我狠狠吐了两个贵族男人一口:“呸!别废话了!”
“你吐我口水就是亲我了哈哈哈!”
“小宝贝,跟大爷亲一个!”
贵族就是这个德行吗?他俩怎么这么亢奋,有什么大病。
卡西莫多气愤的想冲上去揍他俩,可还未等他起身,就被行刑手们牢牢按住,他们早就给卡西莫多套上了粗铁链,就是为了预防这种“突然袭击”的情况,不过这一下还是给那两位“绅士”吓得不轻。
我望着不知所措的约翰和格兰古瓦,他们大冬天的在水里急出了汗。而这些没心肝的高等市民,都什么时候了,他们竟然还兴奋的对我笑着耍流氓!
我一脸鄙夷的起身从台子上跳下去,把我身上的斗篷脱下来盖在了克洛德的斗篷上面,都披在了卡西莫多身上给他保暖。
金卷发和白纱裙飞舞着,左手提起手杖,右手抽出匕首,面无表情的用手杖给台下的子爵和贵族青年一人来了一记“板拦根”,在他们“鸡飞蛋打”的骂声中,我一言不发的向河岸飞奔而去。
“先生们,看来,各位很想挑战我的底线。”克洛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两个贵族身后,努力让自己保持礼貌,但是他的库布里克凝视表明他已经对这不知深浅的两人起了杀心。
子爵有些尴尬,他也觉得自己刚才很不优雅,挺没礼貌,又不好意思多说什么,怕再惹副主教生气。
岸边的我咬了一口手上的婚戒,让它在我的手指上更紧一些,我珍贵的结婚券不防水,可现在顾不得那么多,倏的翻身跃进河里。
因为有克洛德送我的斗篷,适应了这种温暖,所以本来穿得很暖和的我忽然一头扎进河里真的会不适应,河水里的冰碴像小刀片似的直刮我的脸,不过我还是尽全力睁大眼睛,闭紧嘴巴,在水里搜寻着哥哥他们的位置。
我看到那辆马车了!哥哥和格兰古瓦在用手扳车厢的门板,约翰拖着那女人的两只胳膊,可那女人穿着绣鞋的脚却始终牢牢的被卡在木板的缝隙之中。
不能用蛮力拽,女人的脚腕和跟腱会被拉伤!我游过去挥挥手示意他们上去换气,哥哥带着格兰古瓦和约翰浮上去之后,我看清了女人的脸,惊得我吐出几个泡泡。这女人好像就是今早和我吵架的那个什么克里斯蒂娜大小姐!她本就苍白“丑恶”的脸都憋紫了,正处于半清醒半失智状态,头上的首饰都散开了,掉得附近泥地里哪都是。
我无奈的抱住她的头,吻住克里斯蒂娜的嘴唇做人工呼吸,她再讨厌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真的不想亲她……
我一边对她输送氧气,一边用匕首飞速割着她的羊毛袜和丝绸鞋带子,这些针织品全都刮在了木头碴子上。
我拼命用匕首扎碎木板,看准时机,找好一个支点,拿着手杖用力翘了翘破碎的木门板,抱着她的腰,抓住她的脚一下拔了出来,本来我自己一个人还能多潜一会,可是我还要一口一口的把氧气渡给她,我的氧气也不够用了,缺氧的我脑袋开始昏昏沉沉起来,我得快点把她抱上去。
好在这些贵族小姐为了赶时髦,保持气喘吁吁的柔弱易晕倒体质,平时只吃一顿饭,所以拉她上去还挺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