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收敛时,二十一道身影虽略有喘息,但其目光却牢牢锁定着眼前的这座通天巨塔。
此塔高耸入云,塔门紧闭,厚重的石门严丝合缝,门上遍布古老而晦涩的禁制烙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苍茫威压。
“咚!”
一片寂静中,御灵宗宗主腰间一枚青铜兽环,却突兀地发出一声清越震鸣,打破了这份沉凝。
“葬仙塔已开!”
御灵宗莫宗主忽抚腰间嗡鸣兽环,紫袍无风自动,目光大有深意的看向玄灵宗众人。
“玄灵宗的道友若想变卦……此刻尚有机会,本座向来大度,现在撤了赌约也无妨。”
他听似豪迈的声音,落在赵无涯耳中,却像是暗藏毒刺般,听得他掏了掏耳朵。
“哈哈哈……莫宗主这是怕了?想临阵脱逃当怂包了?”
说着,他眼中精光爆射,反唇相讥直戳痛点。
“当初立赌约时何等豪气,如今葬仙塔现世,倒扭捏如妇人!啧,怎么莫宗主的胆量被狗吃了?”赵无涯很自信。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改变主意。
而他赌的就是能入核心区,此刻更是寸步不让。
“赵无涯!你真当——”
在赵无涯毫不留情的讥讽声下,御灵宗宗主顿时大怒,可他正要发作时,却不想另一人将他满腔怒火拦截在口。
“嗯?”天元宗宗主捧着手上的升仙令,突然惊呼出声,“怎么会?!”
他声音刚落,满场死寂。
顿时,二十道视线如利箭向他射来。
幻月仙子紫袖轻扬,秋水眸底掠过一丝探究,温婉嗓音打破凝固。
“吕兄面色怎如此难看?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以“意外”替其遮掩,众人却心知肚明,那团凝聚于升仙令上的无无形气息散了。
唯有一种可能,升仙令才会有此变化。
在众人若有所思的姆光线,天元宗宗主喉结滚动间,目光掠过那道紧闭塔门,顿时脸色阴沉的几乎快要滴出水来。
他猛地攥紧手中的升仙令,铁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宗赫连墨……陨落了!”
赫连墨,正是天元宗的气运子。
幻月仙子睫羽微颤,话音愈发轻柔却字字锥心。
“吕兄节哀,如此说来……”她眸光飘向葬仙塔门,惋惜轻叹道:“天元宗此次与葬仙塔无缘了。”
幻月仙子话音刚落,天元宗宗主脸上血色褪尽又涌上羞怒的潮红,死死眼前这座通天巨塔。
三重境已开,葬仙塔就在眼前,然而他们天元宗的气运子却中途陨落,现在进去葬仙塔,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其余六宗瓜分上古遗宝?!
想到这,天元宗宗主掐紧掌心,“无缘?呵!”
他嘶哑冷笑,目光从赵无涯遗憾的脸上、莫宗主幸灾乐祸的眼睛、幻月仙子状似悲悯的唇角……最后定格在葬仙塔上。
一时间,他如淬寒冰般的双眼,被不甘所取代。
“幻月仙子说笑了,我等三人既然来了,总要入内一探,好好领略一番这葬仙塔的玄妙。”
*
万仙墟冢,一重境。
山洞内,林愿盘坐在地。
在月光石的照明下,林愿虽手捧《赫连阵法心得》,但其心思却不在其中。
万仙墟冢这水似乎越来越浑了……
林愿自觉在灵药园和杀人夺宝的收获已足够丰厚,因此她也打定主意不再冒险。
这处灵气稀薄,毫无灵材的废地山谷,正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再熬十天,便可离开万仙墟冢了……”她低声自语,可警惕的目光却不时扫向洞口布下的隐匿阵法。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
“林师妹。”
再次寻到林愿的沈连翘,目光扫过林愿,其眼底闪过一丝赞许。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林愿藏身之所,正是之前跟沈连翘的养伤之所。
林愿弯唇一笑,“此处人迹罕至,无利可图,确是最稳妥的藏身之所。”
沈连翘仔细看着林愿,见她灵力平复,气息沉稳,眼中那丝笑意又深了几分。
“我果然没看错你。”沈连翘眉梢轻挑,“没傻到自投罗网,真真是难为我为你捏了把虚汗。”
林愿听罢,立刻郑重拱手。
“还未好好谢过师姐当日鼎力相助,若非师姐拦住柳红绡与屠刚,为我争取逃脱之机,我恐怕难以轻易脱身。此情林愿铭记。”
林愿真心实意地道谢,沈连翘在据点内的那份维护,她此生铭记在心。
“无妨,你我之间何须道谢?”
沈连翘唇角轻勾,似笑非笑的看向林愿。
“谁让我们是盟友呢,我想若当日换作是我遇险,林师妹也一定会施以援手,不是吗?!”
这……
在沈连翘大有深意的目光下,林愿顿觉有些心虚。
以前她可能不会,但是以后……
心中想着,林愿亦在沈连翘笑意加深的目光下,回以一抹她此生最真诚的笑容。
只要沈连翘不负她,她必不会辜负沈连翘!
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某种基于之前患难与共,相建立起的信任在无声流淌。
“不知沈师姐接下来有何打算?”
林愿一边问着沈连翘,一边说着自己的打算。
“万仙墟冢还有十日便会关闭,依师妹愚见,此地还算安全,我已决定在此蛰伏不出,只待秘境开启之日直接离开。此间凶险远超预计,机缘固然诱人,但性命更要紧。”
说罢,她眼神坦然地迎向沈连翘,观察她的反应。
然而在她的试探下,沈连翘却并未立刻回答,她无意识的摩挲着腕间的玄冰绫,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林愿静静地等着,这份沉默持续有一炷香之长,最终沈连翘抬起头,对上林愿清澈中带着坚定自保决心的目光。
“你的选择很清醒。”
沈连翘缓缓开口,虽然她语气中有所认同,但其目光却隐有无奈。
“只怕,想法是好,可最终身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