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查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对货物的检查也格外仔细,甚至要求一些车辆卸下部分货物接受检查。
轮到邵青林的车队了。
“站住!干什么的?”
一个伪军班长上前一步,拦在了车队前面,语气生硬。
邵青林赶紧从车辕上跳下来,脸上堆起惯有的、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包“老刀牌”香烟,熟练地给伪军班长和旁边的几个伪军递上:
“老总,辛苦辛苦!是我,福运粮行的老邵啊。这不是,给山里几个村子送点救济粮,乡亲们都快断炊了。”
伪军班长显然认识邵青林这个镇上的“体面人”,接过烟,态度稍微缓和了些,叼在嘴上,邵青林立刻划着火柴给他点上。
“是邵老板啊,”伪军班长吐出一口烟圈,“例行公事,没办法,上峰查得紧。兄弟们,看看!”
旁边两个伪军应声上前,拿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朝着苦布下的粮袋随意捅刺了几下,又用手按了按,确认里面是松软的粮食。
“班长,都是粮食。”一个伪军回头报告。
邵青林心中稍定,趁势上前一步,动作隐蔽而又熟练地将一小卷早已准备好的钞票塞进了伪军班长的口袋里,压低声音道:
“老总,行个方便,山里路远,去晚了,乡亲们真要饿肚子了。”
伪军班长捏了捏口袋,厚度让他颇为满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正要挥手放行,旁边一个一直冷眼旁观的瘦高个便衣特务却突然开口了,声音沙哑而阴冷:
“等等!”
他踱着步子走了过来,锐利的目光在邵青林脸上和几辆骡马车之间来回扫视。
“邵老板,真是心系乡亲啊。”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然后走到第一辆马车旁,用手重重地拍了拍车板,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这车板,听起来挺厚实啊。底下……装的什么?”
邵青林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但他经商多年,见惯风浪,面上依旧强作镇定,甚至还带着一丝被质疑的委屈:
“这位老总说笑了,车板底下还能装什么?都是实心的木头,难不成我还能把它掏空了?就是普通的运粮车嘛。”
“是吗?”特务冷笑一声,显然不信,“掀开苦布,把上面的粮食搬开几袋,我就要看看这车板底下!”
气氛瞬间凝固!邵青林的脸色微微发白,伙计们也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隐藏在树林边缘,透过枝叶缝隙紧紧盯着关卡情况的周锐和刘家强,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周锐的手缓缓移向了腰后的驳壳枪,刘家强和几名队员也悄悄拉动枪栓,手指扣在了扳机上。一旦特务强行检查,暴露就在瞬间,他们只能选择强行突击,抢夺货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哒哒哒……哒哒哒……”
镇子的南边,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巨响!紧接着是爆豆般密集的枪声!声音距离不远,甚至能看到南边天空腾起的一小股黑烟!
“怎么回事?!”
“哪里打枪?!”
伪军班长和那几个便衣特务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脸色骤变,纷纷扭头向南边望去,下意识地矮身寻找掩体。
“不好!是八路!是八路袭击!”
一个伪军惊慌地大喊起来。南边枪声越来越激烈,还夹杂着呐喊声,显然是发生了规模不小的战斗。
混乱之中,邵青林反应极快,他立刻凑到也有些慌神的伪军班长身边,急声道:
“老总!你看这……这打起来了!我这粮食……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万一八路打过来岂不便宜了他们…”
那个瘦高个特务也被南边的动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皱着眉头看向南边,又看了看被堵在关卡前乱作一团的行人车辆,犹豫了一下,终究是觉得应对南边的袭击更重要,不耐烦地对着邵青林的车队挥挥手:
“快走快走!别在这里碍事!赶紧走!”
邵青林如蒙大赦,心中狂喜,表面却不敢有丝毫表露,连声道:
“谢谢老总!谢谢老总!”
随即立刻转身,对着车队伙计们大声催促:
“快!快走!赶紧出镇!”
伙计们扬起鞭子,驱动骡马,车队迅速而又有些慌乱地通过了关卡,拐上了通往小树林的土路。
一出镇子,邵青林立刻命令车队加速,几乎是奔跑着冲向了预定的小树林。
早已等候在此的周锐和刘家强等人立刻从林中闪出。
“快!抓紧时间!卸货转移!”周锐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下令。时间就是生命!刘家强和几名特工科队员如同猎豹般扑向骡马车,用撬棍和匕首,熟练而又迅速地撬开车底板夹层,将里面珍贵的木箱一一取出。另一边,几名队员则迅速将牵来的几匹健壮驮马备好鞍具。
整个过程紧张有序,快而不乱。沉重的药品箱和食盐捆被稳稳地固定在了驮马背上。
每一分钟都显得无比漫长,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耳朵竖起来,警惕地听着镇子方向以及周围的动静。
“邵老板!大恩不言谢!你的情谊,我们独立团记下了!”
周锐再次紧紧握住邵青林的手,语气真挚而急促,“你快带车队从别的路返回镇上,免得被敌人察觉牵连于你!后会有期!”
邵青林也知道此刻不是客套的时候,重重回握了一下周锐的手:
“周先生保重!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说完,他立刻指挥伙计们驾着空了许多的骡马车,沿着另一条小路,绕向镇子的另一个方向,制造刚刚卸完粮食准备返程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