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外乡人后来怎么样了?”林渊追问,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酒碗,碗沿的凉意透过指腹传来,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疑问。
老者的脸色沉了沉,端起酒碗猛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溢出,浸湿了衣襟也浑然不觉。“怎么样?尸骨无存。”他声音发涩,像是在回忆一段不愿触碰的往事,“那天他带着麻绳、铁钩,还有一盏防风灯,在潭边搭了个简易的木架,说要下潭探个究竟。村里不少人劝他,说潭里邪性,可他不听,还笑我们胆小。”
妇人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给林渊添了勺鸡蛋汤:“我还记得那天的雾特别大,从清晨就没散过,连太阳都看不见。他把麻绳系在腰上,让两个年轻后生拉着,自己抱着铁钩往潭里跳。刚开始还能听见他喊‘水不深’‘能摸到石头’,可没过一盏茶的功夫,麻绳突然就绷紧了,后生们想把他拉上来,却怎么拽都拽不动,反而被那股力气带着往潭边滑。”
“后来呢?”林渊追问,目光紧紧盯着老者,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后来……”老者的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麻绳突然断了,断口特别齐,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断的。紧接着,潭里就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重物落水。我们拿着火把往潭里照,只看见水面上飘着他那盏防风灯,灯还亮着,可人却没了踪影。”
“再后来,村里组织人下潭打捞,可潭水又冰又深,下去的人没一会儿就冻得受不了,只能上来。连着捞了三天,什么都没捞着,最后只能不了了之。”老者放下酒碗,双手撑在桌沿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打雾锁寒潭的主意,连潭边都少有人去。”
林渊沉默着,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老者描述的画面——浓雾、断绳、消失的人,还有少年说的“雾里的影子”,这些线索交织在一起,让雾锁寒潭愈发显得神秘莫测。他低头看了看腰间的短刀,刀鞘上的纹路在油灯下泛着暗光,忽然想起自己醒来时,身边除了青铜片,还有这把刀。这刀、青铜片,还有雾锁寒潭下的古墓,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
“壮士,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老者突然抬头看向林渊,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你身上有青铜片的气息,又能从黑衣人手里逃出来,肯定有本事。可我还是劝你,别去碰雾锁寒潭,别去管古墓的事。那地方邪性得很,多少人想探它的秘密,最后都落得个不好的下场。我们清溪村世代守着它,只求平安度日,不想再出什么乱子了。”
林渊看着老者恳切的眼神,心中有些动容。他能理解村民们的担忧,他们守着这个秘密,守了一代又一代,不过是想安稳地活下去。可他不能不管——黑衣人还在找青铜片,还在觊觎古墓里的东西,一旦他们得手,别说清溪村,恐怕整个青崖山都要遭殃。更重要的是,他的过去、他失去的记忆,或许就藏在古墓里,他必须去弄清楚。
“老伯,我明白你的意思。”林渊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但我不能不管。那些黑衣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还会来抢青铜片,还会打古墓的主意。如果我现在退缩了,将来他们真的打开了古墓,后果不堪设想。”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的过去,可能和古墓有关。我必须去看看,才能找回我的记忆。”
老者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却被妇人拉了拉衣角。妇人对着他摇了摇头,又看向林渊,语气温和:“壮士,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既然你决定要去,我们也不拦你。只是潭边的雾确实邪性,你得多加小心。”她起身走进里屋,片刻后拿着一个布包走出来,递给林渊,“这里面是我家男人年轻时进山用的东西,有避雾的草药、防水的油布,还有一张简易的青崖山地图,或许能帮到你。”
林渊接过布包,触手温热,里面的东西整整齐齐,能看出主人的用心。他心中一暖,对着老两口抱了抱拳:“多谢老伯、大娘。这份恩情,我记下了。如果将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力帮忙。”
老者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给林渊又倒了碗酒:“多喝点,暖暖身子。明天一早,我带你去潭边,那地方的路不好走,外人很难找到。”
当晚,林渊在老者家的偏房住下。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满是古墓、雾锁寒潭和黑衣人的身影。他从怀中摸出青铜片,放在掌心,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仔细观察着。青铜片上的纹路比白天看得更清晰,那些弯曲的线条像是某种符号,又像是一幅地图,隐隐约约指向一个方向——正是雾锁寒潭的位置。
他尝试着将体内的力量注入青铜片,指尖刚碰到青铜片,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悸动,青铜片表面泛起淡淡的光晕,那些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光晕中缓缓流转。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试图解读纹路的含义,可刚有一丝头绪,就感觉到一阵眩晕,体内的力量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快速流失。他连忙收回力量,青铜片的光晕渐渐消失,恢复了原样。
“看来,只有到了古墓入口,才能解开青铜片的秘密。”林渊喃喃自语,将青铜片重新放回怀中,握紧了腰间的短刀。他知道,明天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未知的冒险,可他没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林渊就醒了。他收拾好东西,将老妇人给的布包背在身上,又检查了一遍短刀和青铜片,确保没有遗漏。走出房门,只见老者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他,手里拿着一把砍柴刀和一个竹篮,竹篮里放着几个馒头和一壶水。
“壮士,准备好了吗?我们该走了。”老者的脸色有些凝重,但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林渊点点头:“准备好了。”
两人趁着夜色,沿着村后的小路往青崖山方向走。小路两旁长满了杂草和灌木,露水打湿了裤脚,冰凉刺骨。老者走在前面,脚步稳健,显然对这条路很熟悉。他时不时停下来,用砍柴刀砍断挡路的树枝,给林渊开辟出一条通道。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天渐渐亮了,雾气也开始弥漫开来,周围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老者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片白茫茫的区域:“前面就是雾锁寒潭了。你小心点,这雾能迷人心智,千万别走散了。”
林渊顺着老者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连地面都看不清楚,只能隐约听到流水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从布包里取出避雾的草药,捏碎了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驱散了些许困意。
“走吧。”林渊对老者说,率先走进了雾气中。
雾气比想象中更浓,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生怕脚下踩空。老者紧紧跟在林渊身后,手里拿着砍柴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流水声越来越近,隐约能看到前方有一片水域,雾气在水面上翻滚,像是有生命一样。
“到了,这就是雾锁寒潭。”老者的声音在雾气中显得有些飘忽,“你看,潭边的石头上还能看到当年那个外乡人搭木架的痕迹。”
林渊顺着老者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潭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有几个深深的孔洞,显然是当年固定木架留下的。他走到潭边,蹲下身,伸出手摸了摸潭水,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指尖传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潭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下的石头和水草,可再往下,就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潭底的洞在哪里?”林渊问道,目光紧紧盯着潭水,试图找到入口的位置。
老者摇了摇头:“不知道。村里没人见过,只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说法。有人说在潭中央,有人说在潭边的石头
林渊站起身,环顾四周,雾气越来越浓,周围的景物渐渐变得模糊,连老者的身影都有些看不清楚。他突然想起少年说的“雾里的影子”,心中一紧,握紧了腰间的短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雾里走动。他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有白茫茫的雾气在眼前翻滚。
“老伯,你听到了吗?”林渊压低声音,对着老者的方向问道。
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听到什么?我没听到别的声音啊。”
林渊皱了皱眉,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可刚才的脚步声那么清晰,不像是假的。他再次仔细听了听,除了流水声和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什么都没有。他摇了摇头,或许是太紧张了,产生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