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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权舆(五)(2 / 2)

素贞微微一笑,走到他身边亦是席地而坐,随便在地上拾起一个酒碗,也给自己斟满一碗,“不开心娶林姑娘?”

江成逍擡起他那红通通的脸蛋冲素贞憨憨一笑,喝醉了的他眸中没有了那种能够看透一切的光芒,仿佛真的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惹人爱怜。“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我请你喝喜酒,来,你听我讲故事,好吧?”

素贞笑意更深,和自己那夜靠在老人家怀中痛哭一样,他终究也还是一个孩子,需要有人来倾诉自己内心的情感,“好,干!”

“干!”两碗相撞后,同时仰首一饮而尽,酒不是很烈,却有一种别样的清洌。成逍用袖子胡乱抹了一下下巴,“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师父说他见到我时我就已经患有严重的心肺之疾,抱我来的人把我交给他,只希冀他能养活我。”散漫的语调,仿佛真的在讲一个无关自己的故事。

“竟忘记你有疾在身,不要再喝了。”素贞按住成逍即将举起酒碗的右手,却被成逍挣脱,“让我喝吧,这是我第一次喝这东西……呃……不过如此。”

成逍到底还是饮尽了手中的那碗酒,用自己尚算清醒的意识尽力忽略因酒精带来的身体上的不适,向素贞扬了扬手中的空碗,慵懒的声音继续讲述着属于他的故事,“我从小跟着师父长大,他叫说他叫成二,我的名字就叫成逍。他把我养大,教我读书,让我和他一起学医熬药,请他的朋友们教我读书习字、吟诗弹琴,在我心中,他就和我的父亲一样。”

“儿时我也曾想过要好好研习医术,总有一天要治好自己的病,娶一个温柔娴静的妻子,和我一起照顾师父和他的朋友们。饿了,她会为我做饭,冷了,她会为我添衣,我吹箫时,她会抚琴相和,我吟诗时,她会为我添字酌韵……”成逍自顾自的说着,越说声音越小,越说显得越没有底气。素贞清楚,这些对他来说,大概只能是永远的梦了。

“咳咳……咳咳……咳……后来,许是因为久病的缘故,我的医术竟能达到与师父比肩的地步,对自己的病情越清楚,人离梦想和爱情也就越来越远。”成逍鼻音越来越重,声音也再无慵懒,似在哭诉。

素贞擡手想抚上他单薄的脊背,希冀这一举动能给他带来一点微薄的安慰,却想起他背上还有在牢狱中所受的刑伤,又连忙把手收回,“天下医道古籍浩如烟海,总会有希望的。”

“没用的,心肺衰竭如同慢火焚柴,总有燃尽的一天。别的大夫都说我活不过二十岁,即便以我和师父之力,也顶多再撑个两三年……咳咳……”成逍再难抑制自己的咳嗽,有些气急败坏,左手紧捂胸口,右手竟趁素贞不备擡起又饮尽了一碗酒。

看着他因病痛而痛苦扭曲的脸庞,如若不是醉酒,他绝不会把这样脆弱的一面示人吧。

不知是不是为他的话所感动,素贞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阵阵抽痛,索性不去管他,自己也擡手饮尽一碗。

“我本以为我会在这山林中读书弹琴,简单的度过这短暂的一生,可就在几个月前,辽东战事大败的消息传来,师父突然和我说他的真名叫王仲甫,他说他认识我的父亲,说他养我十八年就是要我去为父报仇,去为他们的家人报仇,去铲灭欲仙帮,然后匡正社稷。咳咳……我难以接受他这样的说法,难以相信他把我养大只是为了所谓的报仇,不想听到他一口一个称我为少主,我和他大吵了一架,逃离了这里,开始一个人流浪。”

素贞回想起初见他们师徒二人时气氛的诡异,原来那时他对王仲甫语气中的责备是为了他师父口中对他的称呼。这个和自己同样年纪的少年竟有着这样的身世与遭遇,也难怪他身上的气质显示出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刚下山不久我就被玉蟾宫的人抓了回去,她们的尊主说她是我娘,要我和她一样姓江,我就叫江成逍,就成了玉蟾宫的少主。呵……咳咳……”成逍自嘲的笑,笑的无奈,笑的凄惶,“可我知道她不可能是我的母亲,终于寻个机会从玉蟾宫逃离,后来,后来就遇上了东方胜和林汐,再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