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个子瘦瘦高高,下巴有颗痣,一来就直接跪下,陈情道:“小人是永安楼掌柜,杜老板是我的东家。我是曹州人,是个棺材子,被乡亲嫌弃,很小就离开故乡,来了汴京。杜老板是我的恩人,他给我饭吃,教我认字识账,让我做了酒楼的掌柜,得以娶妻生子。老板的长子上个月因病逝世,老板和老板娘怕公子孤单,想给他找个伴儿。我想起我家乡那边盛行冥婚,便将这事儿包揽在了身上。”
“我联系了我老家的亲戚,他们如今都知道我在汴京混得不错,也乐意帮我这个忙。他们告诉我,当地有户农夫的女儿前些日子也是因病去世,身份虽低了些,却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儿。我要了八字来,一合,跟我们公子刚好般配,乃天作之合。于是,我们谈定价格,就派人去曹州擡新娘子了。”
“大人,人是我联系的,不料出了这等荒唐事。总之,宋翰林若要怪罪,我一人全担,打板子、流放,甚至砍头都行,还请许大人莫怪老板。”
赖掌柜身板挺得很直,说话硬气。
许遵不禁多看了两眼赖掌柜。若他说的话属实,倒确实是个知恩图报的正派人物。
“将凭证拿上来。”许遵命道。
他看过后,发现白纸黑字,倒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案子目前看起来,似乎就是几个为了钱财,胆大包天的人,组成了个盗尸团伙,眼见来了大交易,手头又没有合适的尸源,就盯上与表哥私奔的宋淑儿。不过,他们是如何提前得知宋淑儿的生辰八字的?以及,宋淑儿的表哥现如今在何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若是那表哥还活着,会是他泄露的宋淑儿的生辰八字吗?
“钟大。”许遵唤道,“联系一下曹州那边,我要那户死了女儿的农家的信息,以及,派个画师去宋府,画出宋淑儿表哥的画像,与全国各州府取得联络,张贴到各处,寻找其下落。”
“是。”钟大应道。
“杜老板、赖掌柜,还请你们在大理寺度过这几日。”许遵朝着他俩说道。
别人死了女儿,正没处撒气呢。将他俩关上几日,反而是件好事。
如此,过了两日。
桑云与张七巧乘坐的马车,刚抵达汴京的地界儿,就看到大将符渭率部下亲往迎接。
浩浩荡荡的人群里,张七巧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比起旁的人五大三粗,铠甲穿在此人身上,尤显突兀。
“张敦礼!”那人擡起头来,雀跃地叫出她的「名字」。
“公主?”张七巧显得十分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