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遵于案宗上落下最后一笔,随后盖上官印。
“这案子也算是百般曲折了。”钟大站在一边感慨道。
“人心复杂罢了。”许遵总结道。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靠窗的红木桌子,都被滚上一条洒金的花边。
许遵在暖意融融的光线里,舒服地微微眯起眼,“桑云这两日在做什么?”
钟大回道:“听他们说,她似乎找了一个别的勾当,帮一个商户的老板娘找其丈夫的外室。据说,她通过该商户一个月的收入,推算出其丈夫花在外室身上的费用,从而锁定了汴京城的一些街巷,正挨家挨户打听呢。大家都夸她聪明来着,真是做追踪的一把好手。”
许遵却听得眉头直皱,“她缺钱缺到如此地步了么?”
钟大搓手,也不知作何表情,“可能,可能汴京物价高,桑姑娘一个年轻娘子,胭脂水粉都要钱,自是比其他人花销多些。”
许遵板着脸道:“刚来汴京没几日,别的没学会,倒先学会虚荣。”
他从袖中拿出一封急信,递给钟大,“登州来的消息,张家的案子破了,你去拿给桑云,问问她是否要回去一趟。”
钟大接过信件,有些不解:“张家的案子,应当交由张公子。张公子这几日会搬到皇家安排的住处学习礼仪,这信件何不直接...”
钟大内心觉得,该不是张公子都要当驸马了,自家公子还在吃味他和桑姑娘的关系吧。
许遵轻咳一声,低声道:“她不是缺钱么?既是打算背井离乡,那就干脆卖了老家的房子。若有什么阻碍,林知州会替她做主的。”
钟大立刻感动起来,觉得自己磕到了。原来,自家公子为桑姑娘安排得这样周全,自己也是多操心了。
“是,我这就去送信儿。”钟大说着,离开大理寺。
此时此刻,汴京城的大街上,桑云走着走着,突然打了个喷嚏。
这是有人念叨自己了?还是天气真的冷了?想来自己无依无靠的,张七巧最近又忙得焦头烂额,谁会念叨自己?桑云想着想着,抱紧了自己。等办完手上的勾当,拿到剩下的钱,该去买件厚些的棉衣。
“大婶儿,您见过这位娘子么?”桑云拿着一张画像,问河边洗衣服的妇人道。
妇人看了眼画像上歪歪扭扭的女人,摇摇头道:“没见过,不认识。”
“好,谢谢。”桑云点头笑道。
这是今天问的第十三个人了,和昨日一样,大家都说不认识,没有一丝线索可觅。偌大的汴京城,明明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却仿佛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