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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古代小番外——无情戏子(2 / 2)

嘉平年宴,设于太极殿中,三九寒天,金炉火旺,灯火通明。

沈朝盈着一袭紫烟色纱裙,华发高绾,步步生莲。

她立于百官之中,雪肌玉骨,风姿绝艳,惹得满堂侧目。

连素来眼高于顶的皇帝,也在她进殿时目光微停。

今夜,她一曲《倾城赋》,舞至尾声,裙摆翻飞,袖若惊鸿。

帝心大悦,当即起身,笑道:“沈氏女姿容绝世,才艺并举,赐封美人,赐金印,可入承华宫。”

一时间百官哗然,她一介戏子,一跃成了后宫美人。

殿内掌声雷动,金钗玉佩作响。

唯裴齐光一人,端坐玉阶之上,眉眼无波。

他未鼓掌,也未出声,只在沈朝盈拜恩起身的刹那,冷冷地收回了目光。

那眼神,是霜,是刀,是他割断自己最后一分幻想的决绝。

沈朝盈自帝前起身时,恰与他隔殿遥望。

她唇角有笑,眸中无波,像是从不曾见过他,也从未靠近过他的心。

裴齐光指尖微动,藏在袖中的玉扳指差点碎裂。

他曾记得,她跪在王府榻前,低声说自己不过求一封荐书,也曾记得她回眸时,那句“心意”。

原来都是假话。

他早该知道的。

戏子唱戏,眼波流转,从来为谁唱不是唱?又怎会真的心悦于他?

今夜,她终于攀上更高的枝头,成了皇上的女人,受尽宠荣,受尽艳羡。

那她还要他做什么?

裴齐光垂眸,抬手饮尽金盏中酒。

他自此未再派人入宫探她,不再送礼,不再召见,也不再提起她。

一切皆如风过无痕,宛若旧梦。

可无人知晓,当夜宫宴散后,他独立雪下,长街寂寂,望着未熄的宫灯,站了很久很久。

似乎在等一个人回头。

又似乎在告诉自己。

她不会回头。

她从来走得笃定。

(四)盛宠

沈朝盈入宫三载,宠冠六宫。

自承华宫起步,三月封婉仪,半年为昭嫔,一年晋妃,二年封贵妃。快得让人惊心。

慢是留给痴情人的,她不是。

她知道皇帝是个贪美色、好新鲜的昏君,三日新宠,五日弃旧,前朝大事不理,夜夜醉卧美人膝。

可沈朝盈懂得如何让他新鲜。

她不止是美人,她是毒药。

是最甜的毒,最艳的花。

她会唱,会笑,会哭,会怒,每一次在他榻前落泪时都真似天塌,每一次在他耳边低语时,都让那位年近五旬的天子忘了朝纲,忘了她曾是谁。

她打点太监,收买宫人,暗中传消息、换药膳、买内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争宠,她让德嫔服食损胎之药,为求晋位,她设计让宜妃陪酒失仪,被贬冷宫。

这些都被她掩得极好,连皇帝也只道她孤傲不争,却偏得天宠。

她坐上贵妃之位那年,百官朝贺,六宫失声。

凤冠金饰压得她几乎抬不起头,她却在心里笑,笑得冷,也笑得傲。

她说过,她要的是这世间所有人抬头看她的模样。

可终究还是一步踏错。

她嫉恨皇后,那位从小养在宫中,正位六宫的女人,贵族出身,风评清正,从不干政,却天生让人妒。

那日她得知皇后怀胎三月,沈朝盈便知道,自己该再争一争。

她让人调换了皇后日常所食的花糕,那日落胎血流,皇后痛晕于凤仪宫。

御医诊断是惊吓致胎滑,可皇帝那日却恰巧巡视内苑,一眼撞见她的贴身宫人鬼鬼祟祟自凤仪宫后厨出来。

罪证虽未凿凿,却也足够定她罪。

皇帝一怒之下,下旨:“沈氏,嫉妒正宫,毒害龙嗣,打入诏狱,待秋审后赐死。”

三年宠爱,一纸诏书便了。

沈朝盈跪在冷牢之中,凤钗被摘,华服被剥,只穿一身单薄狱衣,鬓发散乱,仍有余艳未褪。

她不哭。

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这条路不会有善终。

只是,她在冰冷的地砖上,枕着墙壁坐下时,突然有那么一瞬。

她想起那个曾为她驻足于灯影之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