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枕安衔着笔杆,将画卷晾在一旁,擡眼看向门外走入的人,她正绘山水,却只是静心作用,谈不上多精细,却总被侯爷夺去挂在自己房里,逢人就要夸赞一番,惹得她总斥他闲得慌。
她擡手护了一下画卷:“你倒好,来得这样巧,可是我屋里插了眼线?”
“这侯府都是我的,是妹妹说的,自此唯有安瑜侯而已。”慕玢瑜从她手里抽出画卷来,本就没有收起的画布展开在眼前,“潼关?这倒是头一回见你画战场。”
“燕将该回了,夫君可算是功成身退,总算能来陪我。”
“谁让你执意让他去护着那对夫妇,他们总能化险为夷,多此一举。”
慕枕安轻笑:“哥哥,我还是放不下这个大唐。”她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指尖微颤,“你说,若是因着我曾犯的罪孽而降罪我的孩儿,是不是前边儿那个已经接下了惩罚?娘亲满手血腥,生杀予夺,运筹帷幄,如今……当真能让他平安降生,一世长安么?”
“妹妹打算给孩儿起个什么名儿?”慕玢瑜伸手握住妹妹颤抖的指尖,紧攥着,“不论如何,安瑜侯自会护你们一生。”
慕枕安在一日夕阳里迎回了她的夫君,还有燕烬霜夫妇。
“怎么这么大?”唐久翛皱起眉头看着她肚子,有些担忧这娇小姐是否能平安生养,正要抚上去,却被一把推开,慕枕安捂着口鼻嫌弃极了,这风尘仆仆的还不曾梳洗过。
无奈之下,唐姑爷只好先去沐浴更衣,连带着二位客人也分别去客房里了。
慕玢瑜又将他们视作外人,咋咋呼呼说他们惊扰了妹妹休息,非要将人赶出去,成寒也是个大咧咧性子,和侯爷一来一往斗起嘴来,惹得燕烬霜边拉她边笑。
慕枕安坐在廊下搬来的小榻上,裹得严实。
采薇领着虞梓纾来了,后面还跟着四十一,如今他们在洛阳开了家医馆,背靠着侯府,还有一个煞神坐镇,倒也没招惹上麻烦。
“今日觉着如何?我念着姑爷归家,你定是愉悦起来,自然也对孩儿好。”虞梓纾搭上慕枕安腕子号脉,调侃了一句便细细地诊,末了颔首,“确实不错,就是你这月份还小,但愿到时可别生养艰难,我会守着你的。”
“好啊,你要守着我。”慕枕安垂眸笑,“兜兜转转,你们都还在。”
“世子爷可不在,他呀,如今忙得很呢,又是应付家中安排的亲事,又是安排接手事务。”虞梓纾说这话时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牵着慕枕安进屋里去。
唐久翛正在屋里将乌发束起,回头看见慕枕安正跨过门槛。
他的心头皎月啊,这几年过去,如今还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