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兄妹在那婚礼上边儿大闹一场,好歹是将礼都做成了,众人也算长舒一口气,能将心放回肚子里。
只是第二日又是不安生,新夫人生在长在何处,这慕家里下人都心知肚明,小姐早早起了,端坐着依照平日那般梳妆更衣,丝毫没顾及夫人要来敬茶的事儿。
倒也不怪小姐瞧不上眼,昨夜里叫了两回水,白日也没规矩,到了时辰起不来身,怪只怪以往就没人好生教导过。
姑爷倒是省心,起得更早,没半点儿新婚燕尔模样,仍是平日的扮相,那可比昨日一身红艳顺眼太多了。
慕枕安打扮得可比平日要隆重许多,端教人看着都有主家威严,她眼波一转,就瞥见唐久翛练功回来,身上沾着些晨露。
她正要开口,却隐约听见了外边儿有些聒噪,正想遣人去看时,许舸泽的声音正向这边儿来:“你在这儿站住,女眷的后院是你能进的吗?”
“少爷,家老都盼着您回去,你怎么能在这儿做这样活计?他们还……”
“许舸泽!”慕枕安扬声唤道,却也没吩咐什么,只望过去。
那回廊下的男人身形一顿,叹出了几分无奈:“小姐起了啊,我这就处理好。”许舸泽这样回应完,又去看那闯入者,“听见了?赶紧滚。”
待他进门来,慕枕安眉梢微挑,笑出一抹新月弯弧:“你这派头真大,慕家庙可小了些?”
“哪能呢?我也不是什么大佛。”许舸泽躬着腰,模样倒也说不上多恭敬,“小的还得去唤侯爷起,小姐再多候会子?”
慕枕安摆摆手,却是不等了,起身端着那一身富丽堂皇就往外走,貌似是要去见什么人,倒也不是什么生人。
祁琤眨眨眼,她不在乎英雄美人的故事小姐是否爱听,磕磕巴巴又枯燥无趣的述说一场难以相守的岁月静好。
慕枕安支着头听,听她说起自己见证的患难与共,浴血的刺客与柔情的医者,见证的相依相守,随后是惊险生死,兴许不归的人。
擡眼去看唐久翛,他抿着唇也在听,多少有些动容,那是旁人的故事,慕枕安不太懂,舔舔唇抿一口茶,茶馆里的算不得上乘,只能骗骗百姓,她咂咂嘴,将茶盏抗拒地往前推了些。
“慕小姐……”祁琤停下述说,眼眸微微躲闪,“你可愿帮衬一下?闻姑娘不是忘恩负义的,师兄也……也决计会报恩。”
“你又知道了?人心难测呐——”慕枕安向后倚靠在椅背上,拉长了尾音,“不过,也可。”
到底还是前簇后拥地随她去了那个山脚的小院子里,慕枕安擡袖将浓郁的药味阻拦住,蹙起眉头隔着栅栏扫视一眼,没瞧见人,摆手令仆从在外边儿候着,只携采薇随祁琤进入。
仰躺榻上的年轻姑娘听见动静艰难从床上坐起,有气无力,苍白着一张脸,有些诧异于不速之客,却也无法反抗或是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