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磨蹭到暮色西沉,才递了帖子进宫求见。
皇宫里不是他们第一次来,进门的规矩就大得很,慕玢瑜千般万般不乐意下车,直说这秋老虎热得很,侍卫擡头看看都沉下一半的日头,心里对这位新侯爷有了计较。
面圣时候,本不该带着侍卫进门的,只是碰巧,皇帝在开门的刹那擡头看了一眼,慕玢瑜见他有一瞬怔愣,再回头去看许舸泽,他已经跟着进门了。
也不知道多久没行过跪拜礼节,再怎么说洛阳城里也没人敢让慕家人下跪的,慕玢瑜跪的不自在,膝下压着的软垫被牵扯得变形,皇帝看不过眼,还是让他礼毕就起了。
“慕爱卿,朕还未曾道贺,你那妹子起死回生,回家来了?”皇帝温和笑着,多一眼也没看许舸泽,同慕玢瑜闲扯起了家常,“可惜了你父亲,虽说倔了些,却不失为一介忠臣,是不是?”
“家父脾气太直,受不住官场那点儿阴谋阳谋,早让他退了让给我……臣又不肯。”慕玢瑜拱手的模样实在有些心不在焉,答复也随心所欲。
“你怎么瞧着归心似箭的,怎的?朕赐你爵位都不乐意?”
慕玢瑜倒是不怕皇帝威严,还是摆正了姿态,不卑不亢作答:“回皇上,不敢,只是臣担忧妹妹独自在家会受人欺负。”
“你那妹妹会受人欺负?不是有个忠犬护着?”皇帝这样道一句,瞥一眼旁边低眉顺目模样的许舸泽,“说来那还是许舸泽你带去的。”
慕玢瑜担心妹妹是一方面,不耐烦与皇帝话家常才是真,皇帝哪能看不出,偏不如他所愿,又与他闲掰扯了好一会儿才放他回去。
出宫这一路,宫人毕恭毕敬见礼之余,还有不少人偷偷打量他们,多数目光是向着许舸泽的,慕玢瑜也跟着多看了几眼跟在自己后面的男人,妹妹让他多关注些,如此看来,这不简单应当是比他们想的要更不简单些。
回到侯府时,早已夜深。
第二日一早,册文是礼部尚书来宣读,随后将册书与印玺一并交予慕玢瑜,尚书还欲攀谈几句,却见新侯爷正翻看把玩着印玺,那上边的字正是安瑜,只这“安”字简洁,“瑜”字繁复,那自然是前者更清晰些。
安瑜侯还是吊儿郎当模样,早起令他昏昏欲睡,顶着不耐烦就将尚书打发了,也不管自己是否会因此落个跋扈名头。
进了屋,慕玢瑜开口:“今儿便回罢。”
“今儿?”许舸泽略显诧异,随即笑出来,“疼爱妹子也不是这么着的,起码见见杨大人?”
“懒得见,他也不会屈尊依仗慕家,没必要。”
长安城中官员得了信儿,还欲来道贺,却在登门时,被告知侯爷过午便回洛阳去了,空留一座侯府,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