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在那里瞧着下人忙里忙外，却又有条不紊，人人各司其职，比如被拖拽着进门，连衣衫都扯歪的老先生，似乎也习以为常了，她当真这样体弱，先前只是有所耳闻，没想到能这样严重。
母亲家书里长吁短叹着姑娘的薄命，听说早前断言活不过二十岁，他计较着不想被病弱的姑娘束缚，加之也素未谋面，自然不乐意被婚约捆束，可是眼下看着这姑娘，心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啊呀呀，咱们大小姐这是伤了心咯，不过与你无关，不必自责，也不用自我感觉太好。”将老先生提来的侍卫拍拍衣袖，在柳穆身旁站定，像是屋里的忙乱自此与他无关，“小姐心有所属，只是那公子薄情寡义，弃她而去了，你说说，可是罪大恶极的负心汉？可怜咱们小姐喏……被他这样一气，又折了好几日阳寿，着实可恶！”
柳穆怀疑地瞥了一眼讲述此事还带了几分抑扬顿挫的许舸泽，深感怀疑此事真伪，他笑着回望过来，大言不惭：“看什么？我本就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替大小姐说话也是应当的。”
柳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不想和这人有太多交集。
他整了整背上的刀，看那被簇拥着的纤弱千金，好似也没如传言一般那么可怖，不过谣言本就不可信，劳什子慕家千金吸血啖肉，也太过虚假了些。
“妹妹！”下人将少爷从公职上唤回，他疾步而来显得几分焦急，看不到旁人似的。
柳穆看见慕小姐捂着心口，轻描淡写擡眼，似笑非笑的唇角还挂着殷红，隔着人群望过来，他心上颤了颤，仿佛初出茅庐时遇到强者，令他一瞬警觉，不自觉按在刀柄上。
……不愧是洛阳慕夜叉，慕枕安。
他不愿娶她也有这考量，谁想娶这么个厉害角色回家？又短命又聪明。
待到一切安定，慕玢瑜才悠闲打着扇子踱步过来招待，气定神闲的模样看不出方才慌乱：“那么这位是……”
柳穆看着身量不及自己的少爷，舌尖在齿根扫过一遍，才抱拳答：“河朔柳家，霸刀山庄，柳穆，奉母命来与慕妹……慕小姐一见，商议婚事。只是……”
“请回。”慕玢瑜冷眼一扫，他刚摸了个底，柳穆就上门了，这么一见更是不满，只是不曾告诉过妹妹，这样莽夫如何配得上妹妹？一来就气得妹妹病发，又是个晦气的。
柳穆念着眼下也不是好时候，还是告辞暂别：“如此，某还会再登门。”
慕玢瑜对着去送老先生回医馆的许舸泽咬着牙吩咐：“告知门房一声，这个叫柳穆的上门，一概不开！”
许舸泽一愣，竟笑得有些怪：“柳穆啊……看打扮，霸刀山庄弟子？”
“正是。”
“来来来，少爷，堪巧我听过此人名号，与你说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