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有人比我好的,只是你还没遇到而已。等你遇到了,你不是有‘东篱医仙’的美称么?这次,即使不想回药王谷,如今大赦天下,你自由了,想去哪儿都可以,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开一个小医馆,和他生一群孩子,过平淡安静的日子……”四方侯居然诚恳而多情的笑了,他描绘未来的时候,一向倨傲的星眸竟像在放着光一般。
可仿佛没看到四方侯的神情,冷岫烟伤心万分的哭道:“你描画的未来是好,可没有了你,这一切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一定是被冷岫烟从未有过的软弱模样震撼住了,四方侯看着冷岫烟久久不能言语,最后一把狠狠的将他抱紧了在怀里!
须臾,四方侯摸着她光滑的发丝道:“呵呵!傻丫头!就会说些傻里傻气的话!你还真以为我回不来了!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会、回来、的!”
冷岫烟瞬间呆愣了!连哭都忘了哭,不可思议的抽噎了一下,她推开四方侯的怀抱,看向他,道:“你说的,是真的?”
对上冷岫烟水样迷茫的杏眸,四方侯好笑的笑了笑,眼中带笑无比认真的道:“不信我?那你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随即,四方侯一点一点的像冷岫烟靠近,在她还来不及思考的时候,轻轻地、柔柔的吻上了她的唇,仿佛吻着这世间最美的云霞般,肆意而热烈的吻着。
冷岫烟彻底迷醉了,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殿外的内监也不知催了多少声,到后来竟是不敢催促了。
仿佛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
四方侯猛的离开了冷岫烟,这次不光是她,连他都是在大口的换着气,明媚的笑了笑,他道:“我要去了!”
面色红润,冷岫烟娇喘不止,胸口剧烈起伏着道:“你,你骗过我!你怎么没骗过我?!呼——你说,凤凰城到底是怎么回事?莫言怎么会是莫少黎?!”
眼中的神色几乎没变,四方侯还是笑着道:“欲擒故纵、步步为营,我以前确实都是这么做的。那,你就不怕这次我也是骗你?是为了让你更加舍不得离开我?”
摇了摇头,冷岫烟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凄惶和无助,“你不会的,我知道你不会的。”
“既然相信我不会,就不要相信我回不来。”下马,转身,四方侯的背影几乎就是绝情!
“如果你今天不带我去,回来看到的也只会是我的尸身!我……”本是声嘶力竭的吼着,冷岫烟竟突然双眼一黑,完全失去了意识!
一个闪身扶住了冷岫烟因无力而从马上坠下的身子,四方侯吻了吻她的额,宠溺的道:“傻丫头……我爱你。”
将冷岫烟托付给如面,四方侯头也不回的道:“若是一个时辰我还没出来,即刻将她送去当阳谷。”
“侯爷……”看着四方侯的背影,如面满脸是泪忍着哭声,无声而恭敬的向他跪拜、磕头。
“喝!”没有发令官发令,三千铁浮屠却齐声呼喝间单膝跪地,像四方侯致意!
走在兵士专门为他让出的甬路间,四方侯倨傲一笑,开怀唱道:
“吾辈身强力健,跨马从军出征。
好似狂飙席卷宇内,号令整肃军容。
吾辈不惧青天之高,黄土之厚,长生何须吞白玉?马革裹尸不负名!
想我堂堂男儿,手把旌与旗,疾如闪电快如风。
征战平天下,只为立不世之功!”
这首曲子是周国军士出征皆会吟唱,渐渐的,居然全体铁浮屠都随着他唱了起来!
在这寂静的晨曦里,低沉而浑厚的歌声奔腾着像从大地深处发出的咆哮般直冲云霄荡气回肠!
不仅将对面苍翠欲滴矮林中的鸟儿惊觉不已,群起飞去。连对面的御林军也分外动容。
他们早已看清四方侯的身影——一身墨色的铠甲在朝阳下反着深沉的光泽,脸上的疤痕狰狞恐怖。最开始,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总之,当他走过长长的队列到达勤政殿门前时,几乎全体御林军都也已向他屈膝行礼。
回头一笑,四方侯无比骄傲和挚诚的扫视了一圈这些同属周国的军士,道:“大周的未来要靠大家去打拼!我大周男儿同仇敌忾、所向披靡!”
“所向披靡!所向披靡!……”
即使四方侯进了勤政殿很久,外面山呼的声音还是断!
看着四方侯,周主衡沉静的表情看不出情绪,“你倒是会收买人心。”
“这么多年来,确实一向如此。”倨傲的语气夹杂着满满的自信,四方侯应声而道。
“你知道寡人这么多年来最厌恶你什么吗?”眸中毫无温度,周主衡散发的冰冷气息让人不禁升寒。
“愿闻其详。”
“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打不倒的表情——和那个女人自以为看不透的笑容,一样让人恼火。”
点了点头,四方侯道:“原来不是父皇的偏爱和庇护。”
周主衡的眸中温度升腾,随即一笑,“你用不着激寡人!”
仿佛没听到周主衡的话,四方侯也是笑了笑,自顾自的道:“或是这么久都没看透微臣的神情和烟的笑容,是故大王心中恼怒的很?”
“你以为寡人不敢杀你?”眸中已露凶光,周主衡的神情极是阴翳。
“至少大王今日不会,大王还想要个仁君的名。不然怎么只是废了宁?”
“完颜凌!”
“大王错了,微臣是‘周凌’——大王刚刚的圣旨是如此写的,早在黄金家族完颜氏进军中原时也是这么改的。”不卑不亢,四方侯的话里挑衅意味实足。
“你还知道叫黄金家族,不错,不错,你眼里还有宗祀社稷。”邪魅一笑,周主衡道:“寡人知道,这些年来你对北征颇有不满,是故一直存着‘铁浮屠’暗中不发,怎么,今日终于舍得了?”
拔出佩剑,四方侯剑光一闪,“大王一直推崇北征,宏图重掌草原。那好,微臣今日便按照完颜氏制来向统领发出挑战。”
一听此话,周主衡冷笑回道:“你在杀手集中营中长大,论杀人,我会是你的对手?”
倨傲一笑,四方侯道:“微臣耳闻大王的武功成自逍遥一派的内家高手,天罡亿人。内劲自是错不了的。所以微臣在此有一提议,不知大王能否同意?”
见周主衡并未做声,四方侯接着道:“微臣在此接大王三掌,只要大王能答应微臣一件事。”
“放弃北征?”仿佛早就猜到了,只等着四方侯自己说出来,周主衡笑着摇头,“完颜凌啊完颜凌,你真以为寡人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你以为你师承何方寡人不知道?还是你自诩武功高强以为天下无敌!”愤恨的看向四方侯,周主衡继续冷笑。
“我还以为是大王不敢!”毫不避讳,四方侯睥睨而道。
目中嗜血,周主衡狠笑道:“寡人是不会杀你,完颜凌,可废了你还是绰绰有余!”
115.-116决战*日冕(下)
目中嗜血,周主衡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狂妄,“寡人是不会杀你,完颜凌,可你未免对自己太自信了。”
“嚓”的一声,甩手将剑定入了光滑的大理石地砖内,四方侯面不改色,“大王,请。”
说周主衡毫不忌惮四方侯那是不可能的,阴鸷的盯着四方侯看了须臾,周主衡缓缓的运起了内劲,突然,他左掌一翻毫无预兆的便向四方侯的胸口挥去!
“膨”!
四方侯不避不闪,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掌!
略微晃了晃,四方侯的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色,“大王……还有两掌……”
四方侯的脸色已全然苍白,额上也有了细细密密的虚汗,呼出的气息着重而滞缓,他真的伤得不轻。
“这一掌,寡人只用了五成功力。接下来……”运起,凝气,运掌,挥掌!周主衡一气呵成!
四方侯只觉得一股劲风袭来,好似冬日里戴着霜粒的凛冽寒风一般,面颊都刮的生疼。
“膨!——膨!膨!嘭!嘭!嘭!!”
四方侯连退五步,狠狠的撞在了墙壁上!周主衡的掌劲居然打在四方侯身上后,又在其体内接连爆破!
一口一口不停的向外吐着血,四方侯的筋脉只怕都已被震断了!
微微挑了眉,周主衡沉静的盯着四方侯看了半晌,只到掌力尽数沁入了四方侯身后的墙壁将壁上震出了一指厚的裂纹,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你早就受了内伤?”
“呵……呵……”四方侯的血好像吐不尽一样,胸前本是墨色发亮的玫瑰金铠甲,如今已被他的鲜血染得通红一片!星眸中尽是血线,有些无力的看着周主衡,他凝神让自己靠着墙壁不要倒下去。
缓缓的、缓缓的擡脚向前挪了一步,四方侯笑了,随着他咧嘴一笑,更多的鲜血止不住的由他口中吐出,可他就是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
“……还……还有一掌!”
向前踏了一步,周主衡的气势如泰山压顶,“只怕寡人不出手,你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你此举……”
“啊!!!”
周主衡还未说完,殿外,忽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嘶吼声!
那声音,就仿佛有人的头骨被生生破开了而发出的惨叫一样。
四方侯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的表情,他睁大眼看向殿外,刚刚的声音是……烟!
冷岫烟本是在四方侯刚刚吻她时,中了轻微的迷药昏睡了过去。按理没有两个时辰是醒不来的,可此时,她一直苦苦压制的失心蛊毒终于发作了!
十日,整整第十日!她的蛊毒即使霸王红唇也再压制不住!
这也是为何她和如面约定,要在十日内将皇太后送出皇宫的原因,作为一名出色的医者,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十日,已是她的大限。
脑子仿佛要裂开!拼命抱着头,冷岫烟的双眼已经血红,毫无意识,毫无自知,她只知道撕裂开的脑内仿佛正被热油浇过!
“嘭!嘭!”她狠狠的将头撞向地面,以缓解那烈油烹浇的痛感!
如面用尽全力的想要按压住冷岫烟,可是却怎么按也按不住,冷岫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竟然生生的将她掷出了好远。
殿外的躁动殿内自然听的一清二楚,不管不顾,四方侯擡步便向殿外走去。
挥手拦下四方侯,周主衡一丝笑意漫过嘴角,眼光阴翳,他道:“还差一掌!”
“别拦我。”嘴角、前襟尽是血渍,四方侯的面色惨白,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狠厉!
不再言语,周主衡劈面一拳就是向四方侯招呼而去,丝毫不示弱,四方侯反手相击,招招毙命,毫不留情!
两人的功夫都是出神入化,一时间打的难分难舍,勤政殿内一道道内劲呼啸而过,所过之处顿时满目苍夷,惨不忍睹。
狠狠的对过一掌后,两人均是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嘴角被对方内劲震得都是渗出了鲜血。
用着这样狠绝的招数,到头来只是会拼的两败俱伤而已。擦了擦嘴角,四方侯双眼猩红模样恐怖,“让开。”
一边嘴角挑起,周主衡笑的诡异,“休想。”
冷岫烟的喊声越来越大,如面和着十多个铁浮屠一起压制着她,却也只是勉强将她制住而已。
双手凝劲,四方侯的掌上渐渐泛起了波涛之势,看向周主衡,他目中茫然无物,“不要逼我杀你。”
殿内以四方侯为中心,平地刮起了一阵飓风,桌椅案几纷纷摇晃,架上的书籍古玩也相继坠落,周主衡的发丝被劲风带起,暗中凝着力,他郑重的看着四方侯心内微微惊诧,不想受了内伤又硬接了自己两掌后,他居然还能有如此内息。
殿内左侧的墙壁在这时突然被推开,被劲风带起的瓷瓶“啪”的一声碎在了墙壁上,惹得从内而出的沈芳洲一声惊呼!
“啊!”抚着心口向后急退,沈芳洲被吓得不轻。
“你怎么在这里?退回去!”看清来人是沈芳洲,周主衡斥声下令。
水眸惊惧,将眼前的一切看了个明白,沈芳洲嗫喏着道:“我……我……”
本是和冷岫烟在密道里走得好好的,可只是一晃眼,冷岫烟便没了踪影,惊觉又是被耍了的沈芳洲又气又恼!可也是毫无办法,只得咬着牙迷迷糊糊的在密道中摸索着前进,凭着记忆中的路线本是想走回上阳宫,却不知怎么七拐八拐的就来到了勤政殿!
刚刚打开勤政殿的暗门,不想就看到了这毁天灭地的一幕,四方侯双眸充血的模样让她不由一凛,心胆均是惊惧不已!
“啊!!!”冷岫烟凄厉的叫声再次传来!
为了防止她咬破舌头自尽,如面不得不将她打晕,却不想只是更加刺激了她的痛觉!
手扶暗门,沈芳洲也是一阵心惊,她当然听出了那声音是冷岫烟,看向周主衡,她不解,“大王……”
“回去!”几乎是嘶吼着,周主衡的眼眶已瞪得欲裂!
凝起的掌势不减,四方侯看像周主衡,“你不是一直想和我一较高低么?如今,我便遂了你的心愿。二十招内,若是分不出胜负,便算你赢!”
被四方侯的气势所震慑,周主衡心中也是煞气顿生!“你!”
“你敢不敢!”
不回四方侯的话,此次,周主衡迎着四方侯的气劲猛然发力便向他攻来!
一招,两招,三招,两人均是十足硬碰硬的狠拼,丝毫不留余力!四招,五招……随着凝起的起劲越来越强,沈芳洲已看不清两人的身影,只觉得天地似乎都在这一刻晦暗了!
像是要天塌地陷般,勤政殿已快要分崩离析,殿门殿窗殿砖殿瓦噼啪飞落,殿外的守卫也退出去了好远!
“嘭!!!!”的一声巨响!众人只觉得耳鸣不止!
随后,一切都安静了。
四散的内息随处流转,烟硝渐渐过去,一切都沉寂了,回复了最开始的平静。
殿内,四方侯不断的吐着血,血光绵延了他一身,如今他就像个血人一样站在周主衡的面前。最后一招,周主衡凝聚了十二分的掌力,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胸前!
内劲在四方侯体内翻转,搅得他五脏六腑经脉尽断!
而四方侯的那掌,堪堪的停在了周主衡的面前!
“第三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