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听纭儿弹,也是一样的……”我讷讷说道。
“琴人。”纭儿听我这一说,又开始她的撒娇方式。
呃……纭儿只是好意。好意。
我想转开头不看她期盼的眼神,可是,有点困难。因为就算我别过头,纭儿的热烈眼神让我不容忽视。
神啊,再乖巧的小孩身上,都隐藏着一个会恶作剧的小恶魔吧?
“纭儿,今*弹了许久,该回去休息了。我有话要同琴人说。”叔夜的话如同一道圣旨,救我于无形之中,可我能说“多谢搭救”吗?这不等同于默认了我不想弹给他听!
“好……”纭儿即使再想听我弹,也只能乖乖道别离开琴馆。
“你真不想弹?”叔夜目送女儿离开后,才转过视线看我。
“不是。”我回他。
“今日身体不适?”他再问。
“也不是。”我再一次否认。
“那,弹。”他步步紧逼,最后干脆一道命令。
我深吸一口气,“不弹。”
“所以你宁愿弹给纭儿听,也不愿意弹给我听?”叔夜说道。
这话怎么听着伴有冷气飕飕吹来?
不等我回话,叔夜又发话,如同一座冰山直面而来:“你这个月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没有……”我坚决不承认。后背被叔夜的冷意冻到僵直。
“你又说谎。你每次说谎都不敢看我。”叔夜直接指出。
我说谎不敢看他,因为我心虚。
我能给叔夜说,看着他弹琴的长指我就会联想起他的食指曾抵在我的唇,沿着唇一路勾绘以致于我会看着呆掉?只要他离我近一些就会不自觉想起他完美的面容曾离我近得气息完全笼罩着我让我心跳加速?若是叔夜凑到我耳边说话我的耳朵就会升温得厉害不敢动上一丝一毫?只要看着他,我就会回忆起那个晚上发生的,我有记忆而他不记得的事情。
叔夜曾说,他的心已被一个女子占据,分不了多余的爱给曹璺。那天夜里等到激动过后,我再回想起来,心里苦涩。
叔夜是喝醉了,把我当成了他心仪的那个人了吧?即便是醉后错认,我却不能忘记那样的回忆。可我又能如何?不过是决定离他远一点,不让心伤得更深。
理性和感性,再一次无奈矛盾。动心于他,要远离他。
这一个月以来,我逼迫自己离他尽量远一点,为了不让自己一见他就会出现的异样被他发现。这些会泄露我心情的事情,我怎敢对他说?这种逃避他的理由,我又如何说得出口?
离他远一点,之后我这么对自己说。
一个月,我有意躲他离他远一些,聪明如他也觉察到了。只是,我还要躲避多久?曾想过干脆躲回风月楼算了,十日来一次琴课应该能过平复自己的心情让那晚的回忆变淡,然而想着纭儿好不容易变得开朗一些,还有对她许下的约定,我又不能私自逃回洛阳小宅。
心中有个声音命令自己要直视他,可是怯弱却占据上风。所以我没有回答他,也不敢看他。
“自从你答应教纭儿弹琴那日起,你开始躲着我……”叔夜停下,不知想什么,“我喝醉之后,发生了什么?”
叔夜即使不记得,也能迅速发现不对劲的起源,一击即中。
“没有。”我速度回答。
“没有?”叔夜不信。
“真的没有。”我坚定自己的回答。事到如今,无论如何也要坚守阵地!
“……你看着我再回答一次。”他陡然声调变冷。
糟糕,心虚不敢看他说话的缺点又来了。咬着唇,我对上他的眼,一字一顿说:“真、的、没、有。”
叔夜无言。
在他的眼里,我看到了不信任与失望。不信任我说的话,失望我再次说谎。因为他一直相信他的直觉。
为了隐藏一个回忆,让他对我失望了。被他无言的注视,心细细地疼痛起来,我握紧了宽大衣袂里的手掌。就让他对我失望吧,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因为,与我与他,都是一件好事。他不必因知道而愧疚,我不会因此将心事曝晒于阳光之下。
“出门前子期嘱咐我早些回去,既然纭儿回房休息,那我也告辞了。”说完,我快速离开琴馆。我知道这个逃离的借口有多烂,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想赶快离开。
都已经知道他不相信我,但看着他不信任的眼神,我还是无法避免会感到苦楚,倒不如早早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