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琴人与曹璺之争(二)
曹璺的话激起我的怒气,我站起来看她。但她仍然是我的师娘,我隐忍着,极力压制我的怒火。
“师娘,还请您收回您方才所说的话!琴人只是琴人,即使在琴馆学琴,也不代表我是你们嵇府和琴馆的人。琴人没有杀人放火没有作奸犯科,一言一行无愧天地,师娘何以说我没有礼教败坏琴馆名声带坏诸位师弟?此其一。
那日王公子欲对易婳姑娘动粗,我站在一旁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若将此事说成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敢对女人动手的男人才不是男人,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让我看着一个弱女子被打,我万万做不到!此其二。
易婳姑娘虽身份没有师娘您养尊处优身份高贵,但她是一个好女子,卖艺不卖身,才情人品不输任何一位千金小姐名门淑女,但却被您称为娼妇妓女,这样的话说出来您难道不觉得自己才是最粗俗最该觉得羞耻的人么!此其三。
最后,以讹传讹人云亦云的流言蜚语,您却不加以辨别就胡乱相信,什么入幕之宾什么待了一夜什么这些肮脏事情,哼,依我看来连这样的事情是真是假都没有辨别清楚,师娘您没有资格指责我!”
我一甩衣袂,负手站立,就这么看着曹璺。曹璺由错愣到蓄满怒意,杏眼怒瞪细眉倒竖,双手死死绞着手绢。
在座的六个师弟从未看过总是笑得眉毛弯弯好脾气的师兄今日为了一个女子如此生气,明明眼里快冒出火看着师娘,却又极力克制怒气,无形中一股气势自周身散开,有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恐怖,一时间没人敢出声。
“琴人。”叔夜在这时候开口,在他的眼里我看到了失望、哀然、怜惜。失望?是对我的失望么?
“叔夜你别说话!”曹璺是他的妻子,怒火中烧的我自然把叔夜也迁怒进去。
“你,你!你居然拿一个*低俗的妓女和我相比?什么才情人品不输名门淑女?妓女就是妓女,天生就是如此低贱,本就该迎人笑脸遭人鄙视!”她满脸鄙视,这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让我看得恶心!
“有何不能比?师娘你出身名门,一出生便封长乐亭主,享尽爹娘疼爱不缺荣华富贵,只因你投胎到了曹室宗亲!你可曾想过,若你不是出生豪门又当如何?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你可还能有?你可曾细想,若你生在贫苦家里,自小缺衣少食承担劳作,还只被当成传宗接代的赔钱货,同时要受到别人的随意嘲讽和辱骂,你是何种感想何种滋味?!
你说妓女,娼妇!风月阁的姑娘哪一个不愿意生活幸福嫁于良人,又有哪一个姑娘愿意自甘堕落委身风尘还要被你这样的人说成妓女!
易婳姑娘本就出身穷苦,年幼时家里不幸遭逢巨变,才不得不来到风月楼里。然而她洁身自好不信天命,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情人品也不输人后,这样的女子坚强而让人钦佩,即便是师娘你,也是万万比不上的!”
云从来只飘于天际,雪白无瑕,玷污不得;泥则自来于地上,肮脏不堪,任人踩踏。这云泥之别,建立在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鄙视之上,是如此俗不可耐。
“你欺人太甚!”曹璺厉声叫道,之后气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气一个小小弟子居然也敢如此顶撞她,还拿她和妓女相提并论。
“究竟是谁欺人太甚!你自视甚高,凭着自己亭公主的身份自比天上的云自是高贵无比,易婳姑娘是地上的污泥便可容你肆意践踏。是你欺人还是我欺人?!”冷静,我要冷静,怕我脑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便会冲上去赏她几耳光。
“你简直强词夺理!夫君,这样的徒弟我们琴馆留不得!”曹璺转向叔夜说话。
“阿璺,琴馆是我的,不是我们的。还有,我从来没有把琴人当做徒弟。”曹璺听了一脸得意。“他一直是我的友人。”此话一出,她瞬间错愣,她完全没有想到她的夫君不帮着自己,帮着一个外人。
“好,既然如此,那我的府邸留不下这样一个目无尊长之人。你给我走!”所以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此话果然不假,之前还是她邀请我和子期入住,现下因为我的话恼羞成怒而让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