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峰像前看了眼,这里的摊子堆的大都是皮张,鞣制过的和没鞣制过的都有,味道杂臭,一个金石师傅竟然选在这里?
还不待连峰细想,“哇哇哇”的凄厉大哭声从辇车处传来,听声音,却是那外族少年的。
连峰嘴紧抿成一条线,敛下稍长的眼睫,如今只有阿娇欺负得了他,他也只给阿娇欺负。
“让开让开,都让开!”
“小兄弟,出了什么事?”
“唔……唔,兵老爷,我二叔被撞了,你们大干欺负我们越夷人!”
连峰走回,围观人群自动散开,少年正揉着屁股,向三个步兵装束的士兵诉苦,“就是……他。”少年戒备微惧地指着走过来的连峰,“我和二叔来这里买你们的茶叶,本想趁着天还……”少年惊疑不定地望着连峰,边说边退到一个圆脸大耳士兵的身后,“兵老爷,他……他不肯赔偿,还打……打我,我要告诉我们越夷国的国主……”
方脸大耳士兵本是擡高头,一副牛鼻哄哄的模样,待正眼瞥向连峰,惊愕得关不上下巴,“连……连百总?”
连峰笑了,“朱酉,你还是老样子。”
朱酉嘿嘿几声,摸了摸下巴,“俺现在是步兵营十人队的队长,要威严,威严。”
外族少年看了眼显然是熟识的两人,小声嘀咕,“我二叔怎么办?”
朱酉擡手给外族少年一个爆栗,指使身后两个士兵,“翔子,三拱,擡人。”
“我的车没……”
连峰话刚出口,朱酉急忙对正卷袖子准备擡人的士兵熊吼,“再慢,治你俩兔崽子意图破坏邦交之罪!”
朱酉边吼边伸手搭上连峰的肩,像谋秘一般走到一旁说话,说得尴尬不已,“北疆安定,俺们这等小兵,嘿嘿,捞……捞钱没门路,只好……嘿嘿……”
连峰微弯下背,瞥了眼被搬着走的人,那人刚好和他打眼色,连峰失笑,“鲁老哥?”
朱酉放开连峰,叹了口气,“朝廷裁军,一年前鲁老哥的腿受伤退役,军籍在那里,不能入民籍,要找份活,难!”
两人走到辇车旁,梁悔笑道,“我说怎么遇上鲁不易说过的段子,原来是他本尊。”
朱酉一见,下巴又掉了下来,“梁伙夫?”
梁悔将缰绳递给马五,“朱酉,改天儿给你烧上一锅!咬了舌头不算,吃了舌头是好!”
朱酉摸摸头,笑得憨憨的,“啥吃的都是恩赐,老娘说了,吃……”
“吃了才有力气,有力气才能养媳妇,养媳妇才能抱儿子。”连峰认真的接下话,朱酉微笑着点头。
连峰捎上朱酉,刚要扬鞭,那个异族少年横拦在马前,“把我也带上。”
连峰皱眉,“让开。”
异族少年倏地躬身跪地,肩头微微颤动,语气沙哑又带些尖锐,“我习过武,会配一些药方,会做菜,我很有用,吃……吃得很少,求你带上我,我愿为奴。”
连峰有些动容,他曾经也这般跪地,对大公子效忠为奴。
“朱酉,你从哪里找了这么个人?”
朱酉摇头,“鲁老哥找来的。”才说完,朱酉似想起什么似的拍拍头,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