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峰微皱眉,“只备了我媳妇的衣裳、画具之类。”他本以为马车足够,大公子不信他,他的确也没有具实以告。
梁悔嘴角隐隐抽动,“你早就打算把小姑娘带着的吧?”
“是。”
“不用顾忌跟着你的那些人?”
“大公子想要知道我有多少同伙,不会打草惊蛇。”他和大公子说了逃回来的俘虏,是为防着大公子。当年他带的骑兵队被俘虏,是大公子的手笔,大公子不会想看到知情人活着,他也不例外。
梁悔从锅子里舀了勺杂锅乱炖,吹散热气,尝了会儿,接着从布囊中取了个小罐,洒上盐。
“不走这条道,从哪去?”
连峰瞅了眼梁悔,“靠近五钺关有个以捕猎为生的土着部落,那里有一种在树上筑巢的蚁类,是天然的甜辣酱。”见梁悔的注意力果然被拉回来,连峰低笑,“微甘,辛辣。”
梁悔急迫道,“从哪里走?”
“等上一日,还是从这里走。”
梁悔愣了片刻,“小子,也不用这么疼媳妇吧?”这样便不用放弃辇车。不消说,本来两人一人一骑,方便得很,现在多了个小姑娘,确实麻烦多了。
连峰垂头凝着慕容娇,声音低得梁悔也未听清,“我说了会疼她一辈子。”
梁悔看了眼慕容娇,微皱眉,“你媳妇漂亮得很,太招摇。”
“我买了合适她的男装。”
锅子底下的火势渐渐熄了,梁悔直接往锅子里舀了勺,轻吹了许久,才微眯眼细细品尝,那模样,好似他喝的是琼浆玉液。
费了好久才吃完一勺,梁悔道,“我这只一勺,无碗,不嫌弃的话,我吃剩了再给你。”
“今晚不用。”停了一下,连峰问,“你一直吃得这么慢条斯理?”
梁悔扬眉,“有问题?”
“我还是程家军奴时,从未吃饱。”连峰轻抚着慕容娇的脸颊,声音有些闷,“到能吃饱时,恨不得吃了碗。”
梁悔沉寂了半晌,“你也猜到,我本不是军营伙夫。这只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我知道,我媳妇她也吃得慢。”
梁悔轻笑,“小子,小姑娘不是把身子都给了你,还担心什么?慕容老爷,我听说,迂腐得很,小姑娘是他女儿,自然日后只会跟着你。”
“我知道。”
“你媳妇,什么时候清醒?”
“我劈得重,她一时半会儿醒不了,等出骝城,再让她清醒。”
梁悔吃得差不多了,将火浇灭,又埋上土,“我收拾收拾,准备去了。”
“我把媳妇先放你帐子,你从帐子后面刺个大口,我收拾完东西,就去你那帐子,约一炷香时间。”
梁悔道,“我的马栓在林子里,那里有条溪,就去那。”
连峰点头,“先在你帐子里呆一个时辰。”
……
朝阳照露,鸟啾虫鸣,天光大盛。
连峰驾来的辇车,马无聊的刨着蹄子,再无动静。
梁悔搭起的行军帐,拉得紧紧的,一点不透风。
附近草从突然跳出七八个灰衣男子,翻辇车的翻辇车,扯帐子的扯帐子,踢土的踢土,咒骂的咒骂,半晌,一群人总算安生下来,朝着连峰和梁悔留下的痕迹,匆匆追过去。
不多时,连峰觑了眼顺着溪边已经走远只剩下模糊影子的一群人,对身边的梁悔道,“走吧。”
看着后背背着一大摞,怀里还抱着一大姑娘的连峰,抽了抽眼角,“你不嫌累么?”他的东西也很多,但都挂在马背上
“不累。”
梁悔边牵着马边走,“不要跟我说里面都是小姑娘用的。”
连峰沉默一刻,“还有她吃的。”
梁悔扶额,“带个女人,真麻烦。”
“出了骝城,路过和停留的地方,东西太粗糙。”连峰稍稍解释,补充道,“她爱作画,除了骝城,我不知道到哪里买画具。”
梁悔更正,“自找麻烦。”
连峰却笑得灿烂而满足。
想到刚刚那群往反方向追去的灰衣人,梁悔眼里有抹激赏,“你小子挺聪明,反着穿鞋,再游回来,这也想得出?”
连峰亲了亲慕容娇的额头,“我擅长追踪,反追踪不是难事。”
梁悔沉默了一下,“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