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令枪响!
“一!二!一!二!”童童清脆的号子声响起。顾淮深立刻收敛了所有属于“顾总”的气场,全神贯注地配合着身边这个小小指挥官。步伐一开始有些凌乱,高大的身形和童童的小短腿节奏难以统一,引得旁边跑道几对配合默契的父子/女组瞬间超出。童童急得小脸更红了:“爸爸!快!左脚!对!右脚!”
顾淮深咬着牙,额头青筋微跳,不是紧张,而是用尽了毕生最大的专注力去协调这看似简单的步伐。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量,生怕带倒了身边的小人儿。汗水顺着鬓角滑下,昂贵的衬衫后背也洇湿了一小块。林晚在场边笑得弯了腰,又忍不住心疼地喊:“淮深!看着点脚下!童童,慢点没关系!”
跌跌撞撞,甚至有一次顾淮深为了稳住童童差点自己摔倒,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但父女俩(注:大纲中童童设定为男孩,此处应为父子)谁都没有放弃。渐渐地,他们的步伐找到了奇妙的共振点。童童的口号越来越响亮自信,顾淮深的步伐也越来越稳定流畅。他们超越了刚才摔倒的一对,又追上了一开始领先的……虽然最终只拿了个第三名,但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童童欢呼着跳起来,紧紧抱住顾淮深的脖子,顾淮深也大笑着,稳稳地托住他,将他高高举起,阳光洒在父子俩汗津津却洋溢着纯粹快乐的笑脸上。
这一刻,没有顾氏总裁,没有基金会主席,只有一个为儿子欢呼的父亲,和一个为父亲骄傲的儿子。林晚冲上来,将一大一小两个汗湿的人紧紧拥住。童童献宝似的把得到的铜牌挂在顾淮深的脖子上,大声宣布:“爸爸最棒!”
顾淮深低头看着胸前那枚小小的、廉价的铜牌,又看看童童眼中毫无保留的崇拜和喜悦,再看看林晚温柔含笑的脸庞。一种比签下百亿订单、打赢商战更汹涌、更踏实的暖流瞬间席卷了他。他摘下那枚铜牌,珍重地放在童童手心,然后蹲下身,平视着儿子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不,童童,是你教会了爸爸,什么才是真正的‘棒’。我们一起赢的,这属于我们。”
他抱起童童,让他坐在自己宽阔的肩膀上。视野骤然拔高,童童兴奋地挥舞着小手,指着远处的滑梯和秋千。顾淮深稳稳地托着他,穿过喧闹的人群。林晚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一家三口的身影在午后的阳光下拉得很长。
远处树荫下,陈默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手里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嘴角噙着一丝感慨的笑意。他想起不久前在办公室那场无声的交接,再看着眼前那个扛着儿子、笑容舒展得像个大男孩的男人。真正的王冠……陈默低头抿了一口冷掉的咖啡,苦涩中竟也品出了一丝回甘。它或许并非由黄金铸就,而是由信任、托付、卸下重担后的自由,以及此刻肩膀上这份沉甸甸的、充满奶香和汗味的甜蜜重量共同编织而成。
顾淮深感觉到林晚的靠近,微微侧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带着汗水和阳光气息的轻吻。童童在他肩头咯咯笑着,小手好奇地去抓掠过树梢的光斑。
“累吗?”林晚轻声问,手指轻轻拂过他微湿的额角。
顾淮深感受着肩上传来的童童的重量,手臂间林晚的依靠,还有胸腔里那份前所未有的、卸下千钧重担后的轻松与充盈。他望着操场上奔跑欢笑的孩子们,目光悠远而坚定。
“从未如此轻松,”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也带着磐石般的沉稳,“也从未如此清晰地知道,我该站在哪里。”他的目光,越过操场的围墙,投向远方基金会总部大楼的方向,那里,是他选择的,没有荆棘王座、却开满永恒玫瑰的新战场。
王冠的重量,在这一刻,以一种最平凡也最神圣的方式,落回了他的心上。它不再压于头顶,而是融入了血脉,化作了守护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