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山脚那个举树枝的小娃娃,想起方才百姓喊"剑仙"时眼里的光,原来那些期待、那些热血,全是灵啸月算盘里的数字。
他攥紧帛帕,金纹刺得掌心渗出血珠,"所以我们从头到尾都是棋子?"
"棋子?"灵啸月挑眉,"能做仙界的棋子,是你们人族的福气。"他抬手点向陆九渊气海,"你体内的锁魂藤,是我用九位上真的精元养的;你那套'说书系统',是我让下界书灵改的。
没有仙界...你连给魔兵提鞋都不配。"
"够了!"武曌突然喝止,她的衣襟无风自动,眉梢的小疤泛起红光,"当年你说'保人间周全',我才应了做这暗桩。
可你看看现在——"她指向山脚,那个举树枝的小娃娃正被母亲抱走,还在挣扎着要"练剑斩妖","你要的'周全',是让这些孩子将来死在魔刀下,换你们仙界多活几年?"
灵啸月的笑意淡了。
他盯着武曌眉梢的疤,像是想起什么,声音冷下来:"武曌,你该记得当年是谁保你入仙籍。"
"仙籍?"武曌突然笑了,她扯下鬓间金簪,朝地上一掷,金簪落地便化作一团火光,"我宁肯做个在洛阳街头卖胡饼的老妇,也不愿看人间成你们的血库!"她转身看向陆九渊,眼底的暗潮退去,只剩灼灼星火,"小友,我知道你有办法——你用一把剑在天地间刻了名字,便也能给人间刻条活路。"
陆九渊望着她发红的眼眶,又看向灵啸月冰冷的眼神。
气海里的锁魂藤突然剧烈扭动,像是在呼应他翻涌的情绪。
他想起穿越前老说书人说的"剑仙要做人间的光",想起小娃娃举树枝时的认真模样——原来光不是仙界给的,是人间自己燃起来的。
"灵长老。"他松开攥得发疼的手,帛帕上的血珠滴在地上,"您说锁魂藤是您养的,系统是您改的。"他抬头时,眼底的光比剑更亮,"可您忘了,说书人最擅长的,是改故事。"
灵啸月的脸色变了。
他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鹤鸣。
那声音清越悠长,像是从极西之地传来,又像是就在山脚下。
陆九渊转头望去,只见山雾里隐约有两道身影,一个负剑,一个抱剑,正沿着石阶往上走。
"盖聂、卫庄?"武曌眯起眼,"他们怎么来了?"
灵啸月冷笑一声,转身踏云而去,云尾扫过陆九渊时,留下一句:"你会后悔今天的狂言。"
陆九渊没接话。
他望着那两道渐近的身影,又想起鹤鸣里混着的另一道气息——冷得像腊月的霜,甜得像腐烂的花。
那是...月神?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他摸了摸腰间的醒木——那是穿越时带来的,老说书人送的。
此刻醒木发烫,像是在说:该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