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她下意识地避开了苏念卿关切的目光，看向地面，声音干涩：“没有。我们院里的孩子都看管得好好的，不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这个回答太快，太斩钉截铁，反而显得刻意。
苏念卿的心沉了沉。院长回避的眼神和生硬的否认，几乎印证了她最坏的猜想——那个孩子，很可能跟福利院有关，甚至可能就是从这里被“放出去”或者“带出去”的！福利院知道她的存在，却不想承认！
“院长，”苏念卿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那个孩子真的很小，这么冷的天，就穿那么一点，光着脚在冰冷的地上走，脚都冻裂了。她饿得直发抖，伸手讨要东西的样子……看得人心都碎了。如果她真是走失的，或者有什么难处，早点找到她的家人或者把她接回来安置好，才是对孩子负责，您说对吗？”
她的话像针一样刺在院长心上。老妇人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显出几分挣扎和痛苦。
她抬眼飞快地瞟了苏念卿一眼，又迅速垂下，嘴唇嗫嚅着：“同志，你……你是个好心人。但是……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管的。”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深重的无奈和恐惧，“那孩子……唉，她命苦。你还是……别问了，赶紧走吧。”
“命苦？”苏念卿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立刻追问，“院长，您认识那个孩子对不对？她是不是经常在那一带？她是不是……姓张？”她紧紧盯着院长的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听到“姓张”两个字，院长浑身明显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惧，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她慌乱地摆手，声音都变了调：“不！不姓张！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快走！别给院里惹麻烦！”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关门，动作仓促又带着强烈的抗拒，仿佛苏念卿和“张”这个姓氏本身就是巨大的灾厄。
“院长！”苏念卿眼疾手快，一把抵住门板，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急切，“您知道什么对不对？告诉我！那孩子是不是被张家遗弃的？是不是张招娣把她带走了？或者……是张卫国把她丢到这里的？”她必须问清楚！这关系到她家人的安全！
院长的力气出奇地大，或者说，是恐惧给了她力量。她死命地推着门，浑浊的眼里甚至涌上了泪花，带着哀求：“求你了，同志！快走吧！别问了！那些人……那些人我们惹不起啊！会害死人的！会害死院里的孩子的！”她的话语破碎，充满了绝望。
“那些人？哪些人？张招娣吗？还是张卫国？”苏念卿的心跳如擂鼓。院长口中的“那些人”和她的恐惧，无疑指向了张家，可张家据她所知就是农村一个很普通的家庭，按理没有这么大能耐才对。
就在两人僵持，院长几乎要崩溃时，苏念卿敏锐的第六感让她猛地转头，
福利院斜对面，一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正畏畏缩缩地躲在那里！
正是昨天公交站台那个乞讨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