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几年是他来人界来得勤的时候，所以那会子与翟月接触过的几次也大约能感悟一点。
他能感觉到他确实变了很多，情绪脾气与别的什么，也许都变了，可南宫耀只察觉到了前者。
就像他察觉不到，原来翟月的故事里曾经偷偷跟在他的身后，原来那个孩子早就把他认出来了。
光看后半部分，数不清的“南宫”与“害怕”交替充斥在南宫耀的眼前，他仿若透过那些小字渐渐读到一点晦涩的情意，对失去亲人的苦思，以及在那场大火里见到了另一个“自己”的那种挥之不去的恐惧。
回想起两年前，翟月和他一起闲逛的那个夜里，他们说了许多的话，以为新年将至，以为夜色甚好，以为旧友安逸，可没想到居然都是他的临终之言。
翟月为何落井？或许是心中的郁结已经堆叠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或许他这簿子里记录到的很多人和事情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又或许，所有人都是无辜的，他们扮演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互不关己、冷漠不已的。
二桐酒馆的房间迎来了新的旅客。
他刚把这里的房间退了，准备再换一家。
即便现在暮色已深，海贝贝或许将要入睡，他也要立马带着他离开这个地方。
二楼房间漆黑一片，他推了门，唤了一声，无人应答。
下一秒，屋内数盏烛火被同时点亮，一位红衣红发之人正稳坐床边，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早已熟睡过去的孩子。
是夙晚。
他心中一惧。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他露出一抹阴戾的笑意，从床上起身，慢慢放下视线，恶狠狠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跟你的小情郎，究竟想打什么主意？”
“你说什么胡话？把孩子给我。”
“给你？怎么，他现在都成了你的孩子？”他嗤笑一声。
南宫耀心情像是刚被点亮的烛火，摇曳不安，“你从魔界来？”
“不然？”
“你见到了他？”
他又不屑地笑了一声，反问：“你没见到？”
南宫耀闭了闭眼，这便是他给自己的贺礼吗？
“有什么事情就冲我来吧，放过他。”
“你？”他稍稍抬起眉梢，“可我怎么听说，你失去了灵力？”
一股不可名状的火团在他心中升起，翟月他，当真是提了裤子不认人。
不对。
“你什么时候见到的翟月？”
“不知道。”
“……”
“不过既然你已经保护不了他了，那么今晚我可要把他带走了。”
“你敢？”
不知怎的，明明南宫耀虚弱得人都几乎快要站不稳，他还是把这两个字说得颇有气势，他分明看到夙晚在听到这句之后，脸上露出明显的惊慌。
须臾他定了定神，“我为什么不敢？”
“你若是今日把他带走了，我会让你的魔界因为你而付出应有的代价。”
“好一个年少轻狂，灵王有你，真是他的福气。”
南宫耀蹙了蹙眉头，“跟哥哥什么关系？”
“抱歉，我话多了。不过看你这样子，我要是今日取了你的性命，我自己也或许难逃一劫。这样吧，我可以把孩子给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
“杀了翟月。”
南宫耀脱口而出：“杀不了。”
“为什么，你害怕他？因为他是腐灵，还是因为，”夙晚缓缓添话：“你爱他？”
南宫耀偏着视线，道：“我恨他。”
夙晚步步紧逼：“那便杀了他。”
或许是一路上的暮色早已将他的心压得沉寂，南宫耀听见自己说：“好，我答应你。”
“好，”夙晚走到他的面前，“孩子还给你，翟月的尸体，我等着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