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的暖风海韵犹在衣袂间留存,廖天澜的心念已动。东瀛,这片由他亲手征服、交由千夜镇抚的土地,百年之后,又是何等光景?那丝源于“镇抚使”身份的微弱因果线,隐隐传来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涩与躁动,令他微微蹙眉。
无需舟车劳顿,空间于他而言已近乎无距。一步踏出,眼前景象骤变。不再是琉球的碧海蓝天、明媚祥和,而是东瀛特有的、带着一丝阴翳与压抑的景致。天空似乎总是灰蒙蒙的,即便有阳光穿透,也显得有气无力。山峦植被幽深,弥漫着过于浓郁的草木之气,甚至隐隐透出一股腐朽与阴冷。
他并未直接前往千夜通常所在的镇抚司总部,而是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巡行于东瀛四岛之上。
他的目光穿透凡俗表象,直视能量本源。在京都看似繁华的街市之下,地下水脉隐隐泛着污秽的鬼气,某些古老的宅邸深处,供奉着不应存于世的邪异牌位,散发着汲取生灵精气的微弱波动。在边远的山村,愚昧的村民仍在进行着古老的、血腥的活祭,祭坛之下,连接着极其稀薄却真实存在的魔域缝隙,有低阶魔物借此吞吐魔气。甚至在一些新兴的町镇,某些迅速崛起的商会背后,也隐隐透着利用鬼域秘法催旺财运、却暗中窃取顾客生机的痕迹。
问题比预想的更严重。并非大规模的反叛或入侵,而是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渗透与侵蚀。鬼域与魔域的残存力量,利用了东瀛本土固有的幽玄文化、对强者的服从性、以及部分地区的闭塞愚昧,如同病毒般寄生其中,缓慢而顽固地扩散着它们的影响。它们并未成大气侯,却无处不在,难以根除。
“看来,当年的清扫,并未彻底。”廖天澜的声音冰冷,不含一丝情绪。他身影一闪,已出现在一座位于深山、阴气最盛的古老神社前。这里看似香火断绝,破败不堪,实则内部隐匿着一个以吸收怨念修炼的鬼修小团体。
他甚至没有现身,只是意念微动。
“言出法随·律令:此间邪秽,净。”
无声无息,神社内那点微弱的鬼气与怨念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连同那几个低阶鬼修的存在也被一并抹去,未留下任何痕迹。
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镇抚司总部外的樱花林中。千夜的身影几乎在他出现的同一时间,如同从阴影中凝结而出,单膝跪地:“主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与…请罪之意。显然,廖天澜方才的探查与出手,她已有所感应。
“起来说话。”廖天澜目光扫过她,“东瀛之事,你可知晓?”
千夜站起身,面具下的眸光低垂:“属下知罪。百年来,鬼域魔域残渣余孽始终暗中滋生,如同疫病。属下虽全力清剿,然其形分散,深藏于民俗信仰与人心的阴暗面之中。初时气息微弱难以精准定位,待其稍成气候冒头,虽能斩杀,却如割韭菜,除之不尽,总有新的在别处滋生。且…其手段越发隐蔽,甚至开始利用孩童之纯阴体质作为掩护…”她的语气充满了无奈与自责,这百年间,她如同救火队员,四处扑杀,却始终无法断绝根源。
廖天澜沉默片刻,并未责备。他理解千夜的困境,这种源于文化和人心深处的渗透,确实非单纯武力所能彻底根除。
“非你之过。”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容置疑,“此非战之罪,乃疥癣之疾深入肌理。寻常手段,难断其根。”
他目光锐利如刀,仿佛已洞彻一切:“其根源,在于这片土地固有的‘幽玄’之息与鬼魔残气结合,更在于…人心愚昧,易为邪祟所趁。而新生孩童,体质纯净,最易被此类气息侵染,或成为载体,或被诱导向恶。”
千夜猛地抬头:“主上明察!确是如此!尤其是父母已被侵染者,其子女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