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交待的事情并不是很多,将每一项都仔细说明后,萨麦尔离开了房间,留下她一个人独自缅怀这段即将成为历史的人类生活。关于晚上的仪式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没有人可以帮忙的情况下,萨麦尔只能亲力亲为。
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她出神的望着窗外已经漆黑一片的夜空。肚子中传来“咕噜噜”的抗议声,回过神,她撇了撇嘴,好饿。
轻微的开门声传进耳朵,萨麦尔不可能在现在回来,她转过头望向门口,“嘿,爱德华。”她在黑暗中叫出他的名字。走廊里的灯光透进些许,让她可以看出他的大致轮廓。
“贝尔。”爱德华随手关上门,视线丝毫不受影响的向她走来。“怎么没有开灯?”他坐到她旁边,冷清的月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让他们可以看清彼此脸上的神情。
“看,多美。”她伸手指向窗外,夜空中布满了或明或暗的星星,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夜色了。在福克斯,即使是晴天也很难看到如此璀璨的星空。
“当你被迫每天只能看到这一种景色的时候,你还会觉得它美吗?”他的声音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哀伤。
“当然。”她注视着星空,缓缓的点了点头,“夜的美,是一种永恒。当你察觉到它的改变时,真正改变的其实是我们,只因为我们看待它的角度已经不再相同。”她转回头看向他的眼睛,一时分辨不出它此刻的颜色,黑色?或者深咖啡?
她微微翘起唇角,“也许我们会被光明所抛弃,但至少还拥有黑暗的无偿接纳。爱德华,你起初一直都在试图阻止我转变为血族,为什么呢?是什么让你如此排斥血族的身份?”
“我可以不回答吗?”他的面上一片沉静,只有注视着她的眼睛中透露出少许情绪。。
“当然,需要答案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她耸耸肩,不再看他。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肚子越来越饿,诺拉贝尔干脆趴在桌子上。“咕噜……”
“噗嗤。”爱德华显然忍笑忍的很辛苦,最后终于还是笑出声来。“你饿了?嗯,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笑你,你知道我总是忘记这一点,需要我帮你去找点吃的吗?”
“不用了。”她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爸爸说,如果我吃了晚餐,初拥之后会不舒服。”
“为什么?因为身体的转变吗?但是我们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这种问题。”
“很显然。”她撇撇嘴,当全身的痛苦已经达到极致时,谁还会去注意自己的胃是不是舒服。
“贝尔……”他的声音低沉而悠远。
“什么?”
“你以后……会加入素食者的行列,对吗?”爱德华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和迟疑,于其说是想要她的回答,还不如说是希望她能够答应他的请求。
“我……”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原本应该是一个很简单的答案,却在忽然之间变得难以抉择,也许困难的原因,并不仅仅在于问题本身,而在于答案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况且,从她恢复记忆起,“人类的血液等于血族食物”这个观点就已经被重新移回到了她的思想当中,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问她,是否可以不吃正餐,而用其它可以食用的东西代替。
“她当然不会加入。”萨麦尔推门走进来,“一切都准备好了,小达茜,跟我来。”说完,他看向爱德华,“无论你打的是什么主意,达茜都不会加入到你所谓的‘素食者’的行列,我不会允许我的女儿受到任何一点委屈。”
“爸爸,你知道素食者?”她有些意外。
“是我说的。”爱德华回答了她的疑问,但他的视线并不在她身上,而是一直注视着萨麦尔,“您为什么不能让她自己来决定呢?”
“我说过,我不会让达茜受到任何一点委屈,包括食物的品质。收起你那一套杀害人类的理论,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你说的这些对我们来说根本就不成立。况且,在我看来,血族猎杀人类,跟你们捕猎动物没有丝毫的区别。”
诺拉贝尔不知道此时应该用一种什么表情来面对萨麦尔和爱德华,显然他们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接触过了,而且似乎谈判的并不怎么成功。“嗯,我们不是该走了吗?”她只好转移话题。
“当然,宝贝。”萨麦尔对她露出一个微笑,“跟我来。”刚走了两步,他又停下看向爱德华,“你最好留在这里。”
“为什么?我可以帮忙守护贝尔的安全。”爱德华愤愤不平的争辩着。
在她以为萨麦尔会惩戒他的无理时,萨麦尔却只是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咬过达茜的人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当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血液的味道时,你忍得住吗?只要你不出现,对她来说就是最安全的。”他的话让爱德华露出痛苦的神情,说完,他转身离开。
看了看萨麦尔,又看看爱德华,她只能安慰的拍拍他,丢下一句“等我”,就连忙去追赶前面已经走出很远的爸爸。
“你很在乎他?”萨麦尔的声音太平静了,平静到让她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不……我不知道……”摇了摇头,她自己现在都能不确定对爱德华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唉……”她听到萨麦尔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带着她走进一扇门内。
这是一间四周密闭的巨大房间,仅有的与外面相连的地方,就是他们刚刚走进来的门口。房间四壁的烛台上跳跃着上千只蜡烛,忽明忽暗的闪烁着,让视线内的一切都变得晦涩不明。
高大的拱顶上,用鎏金线条勾勒出的图案精美恢宏,让人在仰望的同时,忍不住想要膜拜、赞叹。房间的中央浮起一个圆形平台,四根黑曜石雕花柱分别立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石柱顶端的巨大血色十字在烛光的映照下,仿佛真的有血液在其间流动。
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不同的世界。寂静充斥于身体周围,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一个长方形锦盒被递到她面前,“爸爸?”她询问的望向萨麦尔。
“还有一点时间,去把衣服换上。”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她这才发现那边还有一个非常隐蔽的小门。“好的。”她点点头,乖巧的接过锦盒,走进里面的小房间。
房间内一应家具俱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卧室,但她更倾向于认为这里是个休息室。视线重新移回到锦盒上,她坐到桌边动手打开。
这是一件礼服款式的黑色丝质抹胸长裙,大颗圆润的紫珍珠点缀在层层叠叠的下摆上,显得华贵而俏皮。大气的设计、精致的做工和手感极佳的面料,无不彰显着它出自于名家之手。呼出一口气,她起身将礼服换上,丝滑的面料契合的紧贴着肌肤,尺寸恰到好处的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萨麦尔还细心的为她准备了一双酒红色细高跟鞋,纤细的带子缠绕在足上,平添了一抹诱惑。宽大的裙摆刚好及地,但又不用担心会踩到裙角。
经过梳妆台时,她愣愣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17岁,正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候,今天之后,她的时间将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直到现在,她才有了些许的真实感,心跳忽然变得不再那么规律,她不清楚究竟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