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绝不会平白无故的提起爱德华,她躺在床上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诺拉贝尔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
“你上次提到爱德华,他……在追求你?”查理皱起眉头犹犹豫豫的说着,仿佛他准备说出的话有多么的让他难以启齿,“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谨慎的观察着她的表情。
诺拉贝尔心底咯噔一下,难道是查理发现了些什么?她从来不怀疑查理作为警长所具备的推断分析能力,但是看他的反应又不太像,略略心安了些,她不动神色的做出一个好奇的表情,“没有,出什么问题了吗?”
“你对他……不,不对,不应该这么问。”查理喃喃低语了几句,“你喜欢他吗?”他问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急切。
好吧,现在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是爱德华出事了。难道是受伤了?或者……死了?各种不详的猜测一个个在她脑海中浮现,让她猛地又想起了那天,她在模糊中听到的——爱德华的咆哮和悲鸣。
她的心情忽然烦躁起来,甚至开始怀疑:她最后击中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劳伦特?或者是……爱德华?她觉得心脏猛烈的抽疼着,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旁边的检测仪上传出剧烈的蜂鸣声,提示着她心脏跳动频率的不正常。
“贝尔!贝尔!天啊,你怎么了?”查理惊慌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让她找回了些许理智。她不能在查理面前失控,更不能再增加他的担心,她努力压下心底传来的惶恐,故作轻松的扯了一下嘴角,“我没事,查理。只是,你这么问……是爱德华出什么事情了吗?”
“你喜欢上他了?”明明是疑问的句子,却被查理说的分外肯定,他好像看起来更加担心了。
“查理,我说过,还达不到喜欢的程度,仅仅是好感。”她强调着,在经过那件事情之后,也许已经不仅仅只是好感,但她不想增加他的忧虑程度。
查理看了她片刻,才勉强的认同了她的答案,“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太好了。”他点了点头,“你以后可以不必再为是否要接受爱德华的感情而烦恼了。”他从旁边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个淡蓝色的信封,放到她的手上,“这是他们临走前让我带给你的。”
“走?”诺拉贝尔被查理所使用的词汇迷惑了。
“是的,卡伦医生一家搬走了,而且很突然,听说是被一家非常先进的医院高薪聘请,就在你出事的第二天。”他遗憾的摇了摇头。“那个男孩,我是说爱德华,他把这封信交给我的时候显得非常痛苦,他还让我转告你——‘对不起’。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查理再一次问起。
“不,我想,也许是因为他周六刚刚向我告白,却又要马上离开,所以才会道歉。”她希望这个理由可以让查理相信。大脑出现的片刻空白让她呆愣了一会儿,回过神,双手摸索着撕开信封,她抽出里面薄薄的一张素色信纸举到眼前。
[如果我的离开才能换回你正常、安宁的生活,那么我会做出对你最为有利的选择。对不起,还有再见。]
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甚至字里行间也没有提到她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即使这封信不小心被遗失,捡到的人也绝不会得到任何线索,爱德华总是能够随时随地的保持着警惕。张扬而优美的字体就像他的人一样绝不会让人错认,却没有为诺拉贝尔留下更多的线索。
不过这封信总算是让她松了一口气,至少确定了爱德华的安全。难掩心底淡淡的遗憾和失落,她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她果断的将信递给查理,“帮我处理掉吧。”也许她和爱德华注定只是擦肩而过。
“你累了吗?”查理接过信,关心的看着她。
“是的。”她微笑着答应。她希望能够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儿,凝视着查理憔悴的神色,她心中闪过心疼和自责,“很晚了,查理,你应该回家好好睡一觉,而不是拖着快要垮掉的身体在这里陪我。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可以按铃呼叫护工。”
“不行,贝尔。”查理坚决的否定了她的提议,“你现在的情况非常不方便,必须要有人留在这里陪你,况且我在这里也不是不能睡觉。”
病房中都有为病人家属准备的床位,但是非常窄小,睡眠质量肯定无法得到保证。她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伤口的疼痛让她咧了下嘴,“爸爸!你白天还要工作,需要充足的睡眠才能有精神。”她加重了语气说道。
“好吧,那么我陪你一起休息好了。”查理故意歪曲了她的意思,自顾自的熄灯、关电视机、上床,没过多久,旁边的床位上就传来他轻微的鼾声。
查理真的是很累了。叹了一口气,诺拉贝尔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直到现在,她还依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黑暗中的八年就像是一个梦,一觉醒来,她有些分不清哪里是真实,哪里又是虚幻。她生怕在某天醒过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她又一次回到了黑暗之中。
当她安静下来,也终于有时间开始整理这段日子里前前后后发生的这些事情。
毫无疑问,詹姆斯他们就是“野兽事件”的始作俑者,而她会遇到他们,纯粹是因为自己比较倒霉。不过,似乎这里的血族跟她记忆中的同类不太一样。
即便从她拥有记忆开始,就只见过卡米莉亚一个血族,但是至少她从卡米莉亚那里学到了很多知识,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一些常识。
例如,他们会称自己为血族,而人类才会称他们为吸血鬼,可是那天她清楚的听到詹姆斯称自己为吸血鬼。
另外,卡米莉亚也说过,吸食血液时,对双方来说都应该是一个享受的过程,甚至被吸食者往往会伴随着一种至极的快.感,令他们无法自拔。可是该死的!为什么她被詹姆斯咬的时候会疼的要死,而且还有一种强烈的灼烧感?
难道说这是两地血族的文化差异?
还有那个黑暗世界,太怪异了,而且也太真实,它已经完全不能用梦,或者是幻象来解释。它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一个独立的密闭空间——是她的意识深处,同时也是记忆被封印的地方。
虽然这样的说法听起来很奇幻,但是她想不出更好的解释。否则要如何理解她在黑暗中听到的声音?又怎么解释她恢复的记忆?她刚开始只能听到声音,也许是因为她正处于封印的外围,她无法打破封印,所以也就只能听,不能看。
结合她曾经梦境中的片段来看,当初教会给她下的封印似乎并不怎么牢固,大概是认为她以前的经历并不重要,所以他们将封印的重点放在了她与他们相遇之后的事情上。这也就解释了她为什么每次做梦的时候都会在那个时间点上戛然而止。
而恰恰是这一点遗漏,却也成为了她恢复记忆的关键点。
当她在封印外听到那些完全被遗忘的记忆时,封印在瞬间被打破。同时也因为这个封印已经不存在了,她的意识才能够回归到身体当中。
这一切说起来非常简单,但是一番推敲下来,当她再次回想起来时,却后怕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其中包含了太多的巧合和不确定性,哪怕是其中一个微末的环节出现了差错,等待她的都会是永远的沉睡,她将被永恒的禁锢于自己的意识世界当中。
这次意外的恢复记忆,她不确定到底是惊多一些,还是喜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