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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镜渊回响(2 / 2)

镜外的女子浑身剧震,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她想尖叫,喉咙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她想挣扎,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捆缚,动弹不得!

那只苍白的手,缓缓抚摸着她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病态的迷恋。然后,它猛地收紧!五根尖锐的指甲瞬间刺破了女子白皙的皮肤,暗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顺着伤口疯狂地向她的脸颊、脖颈蔓延!

女子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但那只手死死抓住她,将她拖向镜面!镜面不再是坚硬的玻璃,而是变成了粘稠的黑色液体!女子的身体如同陷入沼泽,被那黑色的镜面一点点吞噬!她的眼睛瞪大到极致,里面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痛苦和绝望,死死地望向镜外,望向张承山此刻所在的方向!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似乎想喊出一个名字…

就在女子的头部即将被完全吞噬的瞬间,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个年轻的男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是年轻时的张明远!他脸上充满了惊怒和恐惧,嘶吼着扑向梳妆台!

但太迟了。

镜面猛地合拢,恢复了光滑的玻璃状态。只留下梳妆台前地板上,几滴飞溅的、鲜红的血珠。年轻张明远扑到镜子前,疯狂地拍打着镜面,发出绝望的咆哮。他手中的手术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刀锋上,残留着一抹刺眼的暗金色液体——那是他情急之下刺向镜中怪手时,溅到的。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

沸腾的镜渊如同耗尽了力气,骤然平息下来,重新恢复了那缓慢、粘稠的流动状态。黑色的“镜面”上,那枚镜面底片已经消失无踪。女子按在镜面上的手臂,皮肤如同被强酸腐蚀过,布满可怖的黑色灼痕和蜿蜒的暗金纹路,一直蔓延到她的衣袖深处。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大口喘息,左眼中那点微弱的暗金色似乎更加黯淡了。

张承山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魂魄。母亲被镜中怪物吞噬的最后一幕,如同最残酷的烙印,深深烙进了他的视网膜,烙进了他的灵魂!那无声的呼唤,那绝望的眼神……巨大的悲伤和滔天的愤怒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恐惧!

“妈……妈……”他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身体因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剧烈颤抖。

女子喘息着,声音虚弱却异常清晰:“看到了吗?那只手…那个东西…它来自镜子深处。它需要容器。它选中了你母亲…但她的反抗太强烈,灵魂在最后一刻崩碎了,没能成为完美的容器。于是,它选择了更合适的…她的儿子。而你父亲张明远…他早已不是他了。从你母亲遇害那天起,占据他身体的,是那东西的一部分意识!它一直在培养你,改造你,清除那些‘不合格’的碎片,只为了在圣诞夜,让它的本体完全降临到你这具‘完美容器’之中!”

“不…不可能…”张承山痛苦地摇着头,父亲的形象在脑海中轰然崩塌,却又与无数过往的细节残酷地吻合——那些冰冷的眼神,暗金色的左眼,对“完美”的病态追求……

“可能!”女子厉声打断他,抬起那只被镜渊灼伤的手臂,指向张承山,“你以为杨老头给你拍下的‘真实’是什么?是你正在被吞噬的灵魂残影!而你体内现在争夺的,也不仅仅是两种污染!是‘它’的意志在加速侵蚀!而你仅存的、属于‘张承山’的本我在绝望挣扎!那镜中的倒影,就是你自己!是你正在被改造成的、未来容器的模样!”

她的话如同重锤,砸得张承山头晕目眩。镜中的倒影…就是未来的自己?那个穿着制服、暗金左眼、浑浊右眼的怪物?

“那我…我该怎么办?!”巨大的绝望几乎将他压垮。

女子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深沉的悲悯和一种近乎决绝的复杂情绪。“对抗侵蚀,需要锚点。最强大的锚点,是刻骨铭心的情感。你母亲的死,是‘恨’。但它还不够纯粹,它被恐惧和混乱污染了。你需要更纯粹的东西……”

她的话音未落,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却熟悉到让张承山骨髓冻结的声音,如同贴着耳膜响起,清晰地回荡在整个镜渊空间:

“找到了。容器状态:高度不稳定。执行最终稳定程序。”

张承山如遭雷击!那是父亲张明远的声音!但并非来自外界!这声音…是从他自己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同时,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意志瞬间接管了他的身体!他的右手,完全不受控制地、僵硬地抬了起来!手中紧握的,正是那把从记忆诊所门把手上拔下来的、父亲的手术刀!

冰冷的刀锋,在镜渊微弱的淡黄光晕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直直地刺向站在镜渊边缘、虚弱不堪的女子!

“不——!”张承山在意识深处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但身体却如同最精密的傀儡,精准地执行着那道冰冷的指令!

女子似乎早有预料。面对刺来的刀锋,她没有躲闪。那只未被镜渊灼伤的左手,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抬起,不是格挡,而是直接抓向了锋利的手术刀刃!

“噗嗤!”

刀刃穿透了她的手掌!鲜血瞬间涌出!但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借着刀锋刺穿手掌的瞬间,她猛地向前一步,染血的手掌死死攥住刀身和刀柄,巨大的力量让张承山被控制的身体也为之一滞!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到呼吸可闻。

女子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痛苦,只有一种近乎神圣的平静和解脱。她看着张承山那双因体内激烈争夺而显得混乱痛苦的眼睛,沾满鲜血的左手猛地抬起,带着淋漓的血迹,重重地按在了张承山的额头上!

冰冷的、粘稠的血液触感,如同烙印!

与此同时,她沾满鲜血的嘴唇翕动,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几个微不可闻、却如同惊雷般在张承山混乱意识中炸开的字:

“记住…**爱比恨…更锋利…**”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那只一直压制着体内某种力量的左眼,瞳孔深处那点微弱的暗金色,如同被狂风吹熄的烛火,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深邃的灰色。那灰色中,倒映着张承山惊恐万状的脸,也倒映着…他身后那片缓缓旋转的、巨大无垠的镜渊。

她的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那只被手术刀贯穿的手,依旧死死握着刀刃,将刀从张承山被控制的手中带离。她的身体触碰到了镜渊那缓慢流动的黑色“镜面”,如同沉入水底般,无声无息地、迅速地没入其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不——!!!”这一次,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如同火山爆发,瞬间冲垮了那道冰冷意志的压制!张承山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扑向镜渊边缘!但那里只剩下一片深邃、粘稠、缓慢旋转的黑暗,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只有额头上那冰冷粘稠的血液触感,和掌心残留的、被女子鲜血浸透的手术刀柄的滑腻感,残酷地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镜渊依旧沉默地旋转着,散发着淡黄的微光,如同亘古不变的巨兽之眼。巨大的石柱无声矗立。整个“镜心”空间,只剩下他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在空洞地回响。

额头上,女子鲜血按下的地方,此刻传来一阵奇异的、冰冷中带着微弱灼热的刺痛感。他颤抖着抬起手,想擦掉那血迹,却摸到额头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搏动、凸起,形成一个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印记轮廓。

口袋里的硬币眼球再次疯狂震动起来,烫得几乎要灼穿布料。他下意识地掏出来。

镜面瞳孔里,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样子:头发凌乱,脸上沾着泪痕和溅上的血点,眼神中交织着巨大的悲痛、愤怒和茫然。而在他的额头正中,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清晰的暗红色印记,正透过皮肤隐隐显现出来——那形状,赫然是一枚极其微缩的、紧紧闭合的眼睛!

硬币瞳孔下方的倒计时,如同冰冷的铡刀,无声落下:

**6天17小时22分**。